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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半响后,他终于颓然地放弃,将那本书扔到了桌上。

起身间,他拿起来笔筒中的一支皖香毛笔来,铺陈开一张上等扬州宣纸,毛笔饱蘸了墨汁后,终于挥毫写道:“玉女翠帷薰,香粉开妆面;不是占春迟,羞被群花见;纤手折柔枝,绛雪飞千片”。

当这么写着的时候,他眼前再次浮现了那粉白中透了红的细腻肌肤,以及那隐隐而来的暗香。

他以前从不知道,原来蔷薇花是如此地可人。

皇家宴席,多少女子正在永和殿中百花争艳,可是唯独她,仿佛姗姗来迟,跑到了寂静的廊外。

想起当她理都不曾理会从云和从峻,就那么昂着头挺直着脊背离开时,萧子珩唇边不由得泛起一点笑来。

那笑温柔至极,柔化了他刚硬的五官。

她是惹人怜爱的,却又是宁静和淡定的,坚韧而清高的,一如那角落里的蔷薇花,纤手折柔枝,绛雪飞千片,她不和百花为伍,不与万艳争芳。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到外面远远地传来脚步声。

萧子珩三岁学文四岁习武,曾拜在名师之下研习武艺,又在少年之时投身军门征战沙场,是以早已练得极好的耳力,如今外面脚步声远远地响起,他已经有所感知。

当下忙将桌上写了诗句的宣纸卷了起来放置在一旁,又拿了书卷来放在手中,继续坐在那里低头做读书状。

来人并不是别人,却是萧从云和萧从峻两兄弟。

要说起来,萧从云自小父母都不在了,是长在祖母房里的,是以得萧家老太太疼爱。也是因为这个,萧家老太太每每嘱咐自己小儿子好生照料教导自己这小孙子,所以萧从云许多本事,几乎都是萧子珩亲手教的。因萧从云病重,萧子珩在萧从云的身体上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手把手地教他习武,总算让萧从云身体有了起色。

两个人虽然不过是差了十四岁而已,却是情同父子一般。

更萧从峻呢,因和萧从云年龄相当,是以也会跟着萧子珩一起习武,也是被萧子珩当成儿子一般带着的。

如今抬眼间,见自己最得意的两个侄子走进来,一个俊美儒雅,一个挺拔而立,一个性情温和,一个坚韧不拔,正是一文一武,就这么相伴而来。

他年已二十八尚无子嗣,看着自己这优秀的两个侄子,眸中便泛起了温和之意,淡声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萧从云笑着道:“九叔,刚才从峻说了无睡意,我们说话间便想起九叔来,想着前些日子的一个招式还有些不明白的,所以就过来请教下九叔。”

萧子珩听着,目光落在自己的侄子萧从峻身上,赞许地点头道:“从峻素来喜习武,如今这么晚了还想着琢磨武艺之道,值得称赞。”

说着间便起身,带领着两个侄子来到了院子里。

他这院子是独门独院,几间正房是坐北朝南的,外有两件倒座房,都是硬山顶合瓦过垄脊屋面,前面是走廊,廊子里有花牙子雀替并倒挂楣子等,砖雕图案精美,甚至走马板处还有书法篆刻的砖雕。

而就在院子空地南边靠墙处,还设有各样器械,诸如石锁、装土麻袋、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等。

此时明月高悬,秋风瑟瑟,萧子珩取了两把长剑来,先命两个侄子演习一番,自己从旁观摩。

两个少年郎,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两条身影一黑一白,你来我往,剑影闪烁,不多时便纠缠在一起,旁边小厮只能看到阵阵白光,却不见人影。

忽而间,萧子珩剑眉微挑,沉声命道:“停!”

随着他话音落时,比拼的两个少年郎已然分开,每一个都是气喘吁吁,可是就在萧从云的肩部,雪白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了。

原来就在刚刚,萧从峻剑法一个手势不住,已经刺上了萧从云肩头。

萧从峻尚且年小,笔直地立在那里,僵硬地握着那把剑,无声地望着萧从云。萧从云素来性子柔和的,只好一边捂着肩头伤口,一边包容地笑着说:“没事,我没事的。”

可是任凭他这么说着,却是有血从他指缝里溢出,他终于有些忍不住,痛苦地呻了一声。

萧子珩锐利的眸子审视着那个依然倔强笔挺而立的萧从峻,冷声问道:“你可知道自己刚才犯了什么错?”

萧从峻仰视着眼前严厉的九叔,倔强地抿着唇,半响后终于低下头,咬牙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在无法控制剑的力道时却……”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萧子珩却冷哼一声,斥道:“我素日曾教过你们,心和剑必须合一,如此才能心随剑动,剑随心出,可是呢呢?刚才练剑之时,你到底在想什么?”

萧从峻越发低下头,右手紧紧地握住手中剑,握得拳头格格作响,握得指骨泛白。

“是我错了,九叔。”说着间,他已经单膝跪地。

一旁的萧从云见此,也不愿意为了练剑时候的这点误伤而伤了兄弟情义,忙上前劝道:“从峻也是无心的,九叔我没事的……”

谁知道萧子珩根本不听的。明月之下,寂静的小院子里,偶有秋风吹拂起萧子珩乌亮不羁的黑发,也吹拂起他的玄色袍角,他负手而立,拧眉审视着地上跪着的萧从峻。

“跪在这里,直到你明白自己为什么错了。”

萧子珩这么命道。

念莜因前些日子落水,这才告了一个月假,如今过了中元节,也该是去女学了。这一日她起得比往日都早,先来母亲房中请了安,恰好看到念锦也过来请安。

因念锦如今学业紧,都是住在男学里的,昨晚上恰好回来。其实念莜已经拉着念锦,想从他口里套出点什么,可是念锦却守口如瓶,根本不曾说的。

她问急了,他就说真得没什么,只是自己不喜欢读书,想习武而已。

念莜也是没办法,只好先顺其自然,自己再暗中打听,想个办法。今日一早,姐弟二人请安后出去,并肩行着。

念莜不由得转首看过去,却见自己弟弟已经和自己差不多身量了,修长窄瘦,走起路来翩翩有姿,更兼那如雪肌肤,真是犹如观世音菩萨身边的玉童一般。

她约莫是知道,世上有些男子,好那龙阳之癖,专喜欢容貌精致的小童。譬如上辈子的那位萧子珩,外人传言他之所以不喜女色,就是因了这个缘故。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那可人疼的弟弟,竟是被人起了这样的念想。

不要说实际有没有发生过,就是光想一想,她都不能容忍。

这冰玉雕刻般的人儿,自己的亲生弟弟,她就是付出一切,也是要护住他的啊。

“姐姐,怎么了?”念锦一向是个清冷的性子,此时纵然有所疑惑,也只是转首望着姐姐,淡淡地这么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着弟弟生得这么好看,再过几年,怕是说媒的都要踏破门槛了。”念莜掩饰心思,随口这么说。

谁知道他这话一出,小小少年那粉嫩的面颊便犯上了红,他不悦地道:“姐姐,我年纪尚小,哪里想着这些。”

这话却是说得有些让念莜意外,往日里念锦说话并不会这样的,他不是那三言两语就恼了的人。

当下她望着念锦,细细一想,顿时明白了。

“母亲和你说什么了?”定然是母亲和念锦提起了盛楠那边的婚事了。

其实前日在皇家宴席上,她给了盛楠一个没脸儿,着实让母亲恼了,恼得她第二天来请安母亲都没见,她也就无所谓,起身就走了。

到了晚间时分,或许母亲想通了,才命丫鬟过去让她共用晚膳。

母亲是爱面子的人,不想让人看了笑话,所以她主动让了步。

念莜明白,只要这一次让了步,以后母亲就休想再拿捏着自己了。

不过如今看来,母亲在自己这里没讨到好,便越发将主意打到了念锦那里,想赶紧落定了念锦和盛楠的婚事,也好在外祖母那里讨好。

念锦听到这话,面上微微泛冷,下巴收紧了,却没说话。

念莜见此,叹了口气:“念锦,你也不用急,一则这婚事的事儿总是要经过老祖宗那边的,我回头会和老祖宗好好提一下。二则若是真论起来,怎么也要到明年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从长计议的。你若是不喜欢,我自然会想尽办法,也不能让你娶个不如意的进门。”

她其实是知道得分明,念锦和盛楠的婚事就是订在明年入秋的,到底是有些时间想办法,她还不着急,如今最要紧的自然是那个老太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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