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管，我自然有辦法。”
賞金干係重大，鐘山不想在這個事情上說太多。
朱翠花想要繼續追問，一輛自行車停在門口，搖了搖車鈴。
穿著銀行制服的中年人單腳支地：“勞駕問一下，這是鐘山家嗎？”
“我是鐘山，有事嗎？”
“我是農行的督察員，前兩天你在交通路營業部辦了筆貸款，我來核對一下資料。”
中年人從車把上取下黑皮包，拿出兩張資料，比對門牌號。
“我說你哪兒來的錢還賬，原來是貸款。”
朱翠花冷笑道：“鐘山，你長本事啦，貸款都敢碰了，來，我看看你貸了多少？”
說完湊上去瞅了一眼中年人手裡的資料，驚叫道：“鐘山，你瘋了吧，貸了五萬多，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五萬多？！”
鐘山臉色猛地一變，一把搶過中年人手裡的資料。
看到貸款金額寫著五萬三，鐘山的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同志，你會不會弄錯了？”
鐘山抱著最後一絲僥倖，問道：“我只貸了三千啊！”
“什麼三千？”
中年人指著資料說道：“五萬三，白紙黑字寫著呢，還有你的簽名呢，哦，是秦鋒幫你代簽的……”
這個年代有很多人不識字，簽名的時候他人代簽是常態。
鐘山瞅了一眼簽名欄，的確是秦鋒的字跡。
腦海裡不由浮現出秦鋒回來時背的書包，鼓鼓囊囊的。
當時沒有在意，現在想來，裝的都是錢吧。
只是鐘山想不明白，秦鋒一個學生，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這個秦鋒你認識吧？”
中年人發現鐘山臉色不對，皺眉說道：“如果不認識的話，他就是騙貸，要趕緊報警……”
“我認識，這筆貸款我也知道。”
鐘山一聽說要報警，趕緊承認。
“知道就好。”
中年人確認門牌號正確，把資料放進包裡：“第一次還款是三個月，別逾期了，要不然我們就來收房子了。”
說完，騎著自行車走了。
“鐘山，我說你養了幾隻白眼狼，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朱翠花斜著眼睛說道：“上次我就跟你說，大的別管了，小的送回福利院……”
“朱翠花，你給我閉嘴！”
鐘山心裡本就煩躁，聽到這話，立刻惱了。
“你還敢兇我？難道我說錯了嗎？你把他養大，送上大學，他呢，一看你欠錢，馬上把你的房子賣了，卷著錢跑了，不是白眼狼是什麼？”
“夠了！”鐘山心煩意亂的指了指大門：“你給我出去！”
“鐘山你可想清楚，我一旦出了這個門，咱們倆就徹底吹了！”
朱翠花挑著眉毛問道。
“隨你！”
“犟驢，打一輩子光棍吧！”
朱翠花惡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痰，氣呼呼走了。
走到鐘山看不見的地方，長長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及時甩掉了這個拖累。
鐘山沒有心思去管朱翠花，關上門，直奔秦鋒學校。
到了學校才知道，秦鋒請了一個月的長假。
鐘山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小鋒，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
遠在滬海的秦鋒還不知道他貸款的事情已經暴露，正揹著錢再次奔赴火車站。
再過一段時間，會再次開放六十多個試點，到時候倒賣國庫券的人也會越來越多，中間的利潤空間會迅速降低。
他要在此之前，儘量多賺一些，然後抽身離開。
從滬海到H市的綠皮車要十幾個小時，手裡有了錢，秦鋒也不虧待自己，買了一張軟臥票。
軟臥是四個人一個房間，滬海是這趟車的始發站，上了車，只有他一個人，秦鋒也樂得清淨，把書包扔到鋪位上，拿出大學課本。
賺錢重要，學業也重要，如果不能畢業，鐘山會崩潰的。
他學的是國際關係，前世上班兩年之後，他又繼續進修，後來從事的職業也與專業相關，對於未來幾十年的國際形勢，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現在只要再把一些基礎概念重新熟悉一遍就行了。
看書看累了，就從列車員的小車買幾份報紙翻翻。
這是常年積累下來的習慣。
哪怕重生前網絡資訊已經非常發達，他還是會堅持讀報紙，看新聞。
夜裡九點半，列車到達H市，秦鋒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又去了試點銀行。
在很多老百姓眼裡，國庫券不能當錢花，留在手裡一點用都沒有，當知道這家銀行可以用國庫券換錢，越來越多的人拿著國庫券過來兌換。
前天來的時候，銀行還比較冷清，但是這一次再來，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
才一大早，銀行儲備的二十萬現金就被兌換走了兩萬多。
這麼下去，現金肯定不夠用。
有不少百姓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到時候沒錢兌給他們，鐵定不願意。
值班經理正準備打電話向上申請調錢過來，看到秦鋒過來，趕緊放下電話，湊上來問道：“小同志，你今天還要買國庫券嗎？”
“對，”秦鋒點了點頭：“我可以不排隊嗎？”
這時候還沒有什麼VIP的說法，不管你辦多少錢的業務，都得乖乖排隊。
他還要趕十點去滬海的火車，這麼多人，排到他得到什麼時候？
趕不上車，就要多等一天。
時間就是金錢，多等一天，就要損失好幾千。
“小同志今天要買多少？”
“五萬七！”
“他們都是兌國庫券的，小同志是購買，業務不一樣，當然不用排隊。”
值班經理聞言，趕緊把秦鋒迎進大廳：“小同志你去6號櫃檯，我這就讓人給你辦。”
銀行從老百姓手裡收國庫券是90:100，賣給秦鋒是92:100，值班經理很擔心秦鋒直接在銀行門口收購國庫券。
其實這完全是值班經理想多了，秦鋒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前世有些人跑到山區和偏遠工廠收購，只需要五六十就能從老百姓手裡買到一百的國庫券。
從銀行低買高賣是正常的經濟手段，去山裡半價收是哄騙，秦鋒不屑為之。
而且老百姓手裡的國庫券數量都不多，多的三兩百，少的甚至只有三五十，銀行十幾個人協同合作，從早上到現在才兌換了兩萬塊。
秦鋒想在銀行門口收夠五萬多，至少需要兩天時間。
有這麼多時間，還不如多跑一趟呢。
6號櫃檯本來是空的，值班經理喊了一聲，一個長相甜美，身材高挑的女子從裡間辦公室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