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歆腳步隨之頓住。
周晏似是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直起身子斜靠在窗口邊，視線落下來。
他盯向那個全副武裝的溫歆，淡道：“女廁在樓下。”
旁邊女生不明所以，一回頭就看到扶著老婆婆的溫歆。
溫歆迅速抬頭掃了一眼指示牌。
果然，上面只有個男士標誌。
尷尬不言而喻。
她悶聲點了點頭，從側邊樓梯下去，老婆婆腳步不穩，溫歆又連忙拉緊她。
她正要叮囑小心，周晏開了口。
“我來吧。”
強勢冷冽的氣息籠罩而下，溫歆沒回頭都能感受到他在靠近，從一側替她牽起老婆婆。
半路被人搶走功勞，溫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還是跟著下了一層。
直到老婆婆的家屬來找人，溫歆這才準備從側門離開。
“這邊出不去。”
周晏立在身後悠然開口。
“？”
溫歆回頭，正好撞上了他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周晏深眸盯著她那雙澄澈的眼睛，話語輕描淡寫，“這邊在重新翻修，要想出去只能走正門。”
溫歆偏頭回避。
也不知道他這是將她認出來了還是隨口向別人提醒。
“好，謝謝。”她壓低聲音。
包裡的手機正好響起，她掏出來接聽，朝周晏微微頷首示意走了。
直到人消失在拐角。
周晏收回目光，落在地上她匆匆走後遺落的一塊牌子上。
那是辦理住院的家屬牌。
女生在樓上一直沒等到人，拿著東西跑下來查看，“周醫生，你怎麼還在這啊？”
周晏不語。
她偏眸，注意到了他掌心裡的一塊牌子。
照片上女孩一頭烏髮披肩，膚色極白，眼睛細長弧度流暢，溫婉親和的鵝蛋臉，眉眼卻清冷英氣，抿唇不笑的樣子有種腹黑又單純的矛盾感。
旁邊寫著她的大名。
——溫歆。
女生還沒多看兩秒，周晏合上手心，淡聲道。
“看夠了嗎。”
女生眨巴著大眼，“嗯？”
“化驗結果拿到了就可以走了。”周晏揣進兜裡，往前走。
女生搖頭追過去，“周醫生我請你吃飯吧，叔叔千叮嚀萬囑咐我的。”
“吃飯就不用了，我還有事。”
“那不在外面吃也行，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啊。”
女生正說著，周晏腳步頓住，女生以為他同意了，更加熱切。
“我做飯可好吃了，我爸媽都誇，正好讓你嚐嚐我的廚藝….”
可誰知，周晏垂下眼淡漠地掃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阻斷了她的話，“你廚藝好壞跟我沒關係吧。”
女生臉色漲紅，“是沒關係…但是我不是想著….”
周晏打斷，“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說完，便一個眼神都沒再分給她，只剩下她在後面不甘的咬緊紅唇。
—
溫歆回家後，還沒躺到下午，聞璟打電話找過來，“聽說你上午就去醫院了？”
溫歆先是一愣，“你消息怎麼這麼靈？”
“住院手續的短信都發到我這了，我能不知道嗎。”聞璟閒閒開口。
溫歆淡定，“怎麼了，早辦完早放心。”
“見到周醫生了嗎？”
“見到了。”
“看著多大？男的女的？胖一點還是瘦一點？”
溫歆合上攤開的書籍，“你怎麼也開始好奇了？”
聞璟：“廢話，我好看著買點什麼禮品，你到時候好送過去。”
溫歆正回憶，一個片段忽地從腦海裡一閃而過。
回來時翻包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但現在想起來了！
是家屬牌！
“糟糕，在醫院！”
她一激靈坐起來，聞璟在那頭找不到東西南北，“什麼什麼在醫院，人家本身就在醫院 …”
然而話沒說完。
聞璟就聽到電話傳來嘟嘟嘟的機械提示音。
他眉尖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對溫歆太好了，以至於膽兒都肥了。
直到溫歆都快出門了，他又一個電話彈來。
瞭解到原因，聞璟氣而轉笑，樂不可支。
“現在那邊都下班了，只有急診，你跑過去溜圈呢？”
溫歆不是沒想到。
但家屬牌不好辦，沒牌等爸爸住進來她進都進不去。
一聲嘆氣，她喪喪的，“沒打算去。”
聞璟收起幾分玩笑，“明天一早去就行了，又不會丟。”
“順便，辛苦你一下。”
一時沒明白他的辛苦是什麼意思。
結果第二天。
溫歆才知道她不光是早到了，還掂著幾箱不算輕的保健品。
“你確定這些中藥材就可以了？”她十分不相信聞璟為男人挑禮物的眼光。
要是女生，那他是一把老手。
聞璟一副老成，“看你這話說的，滋補身體延年益壽，一般到這個年紀這些東西是必不可少的。”
“不就是藥材嗎？”
“可不是一般的藥材。”
“…..”
掛了電話。
溫歆先去住院辦理處問了一圈，又去保潔管理處轉了一圈，最後實在是沒有頭緒，好心的護士姐姐告訴她，應該是被一個醫生撿走了。
溫歆稍稍皺眉。
有種不太美妙的預感。
只能放棄，先把東西給醫生送過去。
聞璟名字沒跟她說全就算了，連具體位置都沒告訴她。
溫歆拐進洗手間。
正好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從裡面出來。
交錯而過。
有一瞬的熟悉感。
再回頭，人已經不見了，可那種預感卻愈發強烈，神經突突地跳著。
直到。
在住院部，她見到了人。
一改往日的私服，周晏穿著身白褂手拿病歷與人交涉，袖衣領口打理地一絲不苟，身形挺拔而立，在這嘈雜交錯人間百態中，顯得潔淨又不可侵犯。
諮詢臺的醫護人員坐成一排。
溫歆思緒起伏，後收回視線，硬著頭皮走到最邊上。
“您好，我想問一下週醫生在哪個辦公室？”
“周醫生？心外科的嗎？”
溫歆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對。”
“哦，那是我們的副高。”醫護人員往側邊一指，“就是正說話的那位。”
溫歆手指蜷了蜷。
果然。
可證實完想法，偏偏主任正好經過，問：“你就是溫歆吧？”
“嗯？”
莫名其妙的，溫歆就被主任領了過去，主任笑眯眯地：“聞璟今天跟我說了，說你過幾天就讓你父親轉過來了是吧。”
“是….”
溫歆目光停在半空。
此時，周晏合上病歷，下頜稍抬，對上了溫歆投來的視線。
主任介紹：“這位呢，就是我們醫院非常年輕有為的副高。”
面對著面。
溫歆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幾不可聞聽到一聲輕嗤。
周晏眉眼低垂，似是在她身上打量。
半晌，他緩慢開口，語氣冷淡又平靜。
“重新介紹一下。”
“周晏。”
“負責你父親的主治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