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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黃昏,天空霞光萬丈,蘇陵城西面興文街。

寬闊的街道上,稀稀落落的行人中,一老一少牽著一匹馬沉默地走著。少年看上去十歲左右,模樣清秀,面色蒼白,雖有風塵僕僕之感,掩蓋不住富家公子逼人的氣質。

身旁老者鬚眉已灰白,端著愁容,手裡捏著一封書信,十步一停留,不時左顧右盼,像在找尋什麼。

路上行人看他們不像本地人,還頗有警惕地瞅來瞅去。

其中有個粗壯的漢子瞅得很囂張,少年許是心情不好,突然冒出無名火,衝他大喊:“你瞅啥?”

“瞅你咋地?”粗壯漢子狠狠回敬,他是個無賴,連欺負小孩都顯得這麼隨心應手。

人生地不熟,老人怕得罪的是地頭蛇,哪兒敢多事,忙把少年拉到身後,同時給粗壯漢子賠禮道歉,“好漢莫怪,小孩子口不擇言,多有得罪,還請包涵。”

粗壯漢子很得意,靠近幾步摸到了他們卡在馬背上的一把刀,不待主人家同意,一把將刀抽了出來,貪婪說道:“我瞧你這口刀不錯,送給我怎麼樣?”

老人想也沒想,馬上拒絕道:“這恐怕不行,此刀乃老夫珍愛,非買賣之物。”

他看出對方不是一般的無賴,手掌厚繭,能一眼看出自己寶刀的成色,心知這定是個會點拳腳的練家子,絕對是個地頭蛇,而且是條賴皮蛇,以自己這邊的境況來說,目前絕不容多事。

還是先破財消災罷了。老人於是從懷兜裡掏出幾兩銀子,“這些錢算給好漢賠禮了,少主,咱們走…”

少年不解,“幹什麼給他錢,要是爹在,早給他一耳刮子。”

“啥啥啥,給我耳刮子?”粗壯漢子冷笑道:“知道我牛二誰嗎,整條興文街誰不知道我牛二,跟我牛二作對他有那實力嗎?”

粗壯漢子一邊說一邊毫不含糊地從老人手裡接過錢,再看老少二人氣得說不出話的樣子,更囂張了。

“這點銀兩還不夠我賭兩把,唉,你這口刀是真不錯啊,我也不讓你送了,就用這……”,他數了數手中的銀兩,拿出一小塊,“就一兩買下你這口刀,怎樣?”

就在這時,一位身穿官家服飾的中年男子騎馬路過,正是蘇陵城有名的神捕沈煉之,他發現牛二在刁難老少二人,立刻翻身下馬,厲聲喝到:“牛二,你又在欺負外鄉人,皮癢了不是?還是又懷念牢裡飯菜的味道?”

牛二趕緊把刀丟回老人手裡,口中驚呼:“冤枉啊沈大人,我們只是在合理地交易!”

“有你這麼交易的嗎?想進去了?”

牛二唯諾笑道:“那裡面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其實進去也無妨,反正管飯,但今天就免了”。

沈煉之鐵著臉說道:“錢交出來,我都看到了。”

“這……”,牛二無話可說,頗不情願地把錢還給老人。

沈煉之又罵道:“還不滾,等我請你吃飯啊!”

“是是是。”牛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繞開沈煉之,一溜煙跑了…

老人對著沈煉之連連道謝。

沈煉之事忙,並不逗留,一邊翻身上馬,一邊對老人說道:“本城就是這樣,總有些潑皮流氓,尤其最近更是多事之秋,二位要多加小心。”

他腿一蹬,馬向前跑去…

老少二人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好人啊!”老人發出讚歎。

“咱們烏山絕對沒有這樣的人。”少年接了一句。

他們收回目光,繼續趕路,不,探路。

不多時,老少二人摸索到了一家酒樓面前,老人睜大眼睛看著牌匾上的大字,又揚起手中的信仔細看了看,喃喃道:“如意樓,應該是這裡沒錯了。”拉著少年邁步往裡面走。

酒樓甚是寬敞,倒是比外面熱鬧多了,吃飯的,划拳的,有低聲言語者,有高談闊論者,文人墨客行夫走卒竟皆有之。

小二瞅著有客人進來,殷勤小跑過來,問道:“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老人反問:“你們大掌櫃可是溫衡?”

“溫衡確是我家大掌櫃名諱。”小二笑道:“您這是要找大掌櫃?”

“是的,煩請小哥通知,越快越好!”

“大掌櫃不在這裡,但掌櫃的在,我帶二位去找掌櫃的吧?”

原來這如意樓生意火熱,分店眾多,故而有多個掌櫃經營,作為東家的大掌櫃溫衡卻是經常東跑西跑,行蹤不定。

老少二人很快見到了此間酒樓的掌櫃,並告知了自己姓名,表明關係,言語間迫切表示要見大掌櫃。

這掌櫃並不認得他們,只是量其衣著行為,似乎真的與大掌櫃交情不淺,也不敢怠慢。牽引他們到一間幽靜的甲等客房歇息著,一邊派人去通知大掌櫃。

約摸一個時辰過去,老少二人聽得樓道上傳來一陣平穩的腳步聲,有人上了樓。

緊接著是輕輕叩擊房門的聲音,老人警惕問道:“何人?”門外傳來剛才掌櫃的聲音:“老先生,我把大掌櫃請來了。”

老人連忙起身開了門,只見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笑得如花一般燦爛,左右逢迎的掌櫃,而他後面那位負手而立,背對著自己,衣著光鮮的公子想必就是大掌櫃溫衡!

老人正欲開口,那位透著高深莫測韻味的大掌櫃突然嚴肅地念了兩句詩:

“床前這明月光,疑似那地上霜。”

什麼意思?怎麼念起詩來!老人一怔,不明所以,別過頭緊張地了一眼離自己最近的掌櫃,目光之中盡是詢問,掌櫃也一臉無奈,表示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

倒是裡屋的少年想起什麼,開口提示道:“暗號,暗號!”

老人這才猛然間想起,來這兒之前主人提到過的暗號。他於是學著溫衡的樣子背過身去,負手而立,兩人成了背對背,把掌櫃這個表情管理大師夾在了中間。

同時老人模仿溫衡的口吻,清了清嗓子,非常嚴肅地念著主人交代的暗號:

“舉頭我望明月,低頭他思故鄉。”

“哈哈哈,暗號沒錯,是故人。”溫衡笑著轉過身來,見老人負手背對著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對方是在學他,不失禮貌微微笑道:“韓先生還請與我正面交談。”

老人尷尬地回過身來,終於看到了這位聞名已久的大掌櫃的正面,果然人如其名,溫文爾雅,陌上無雙,年輕,英氣,俊朗,絕對不超過三十歲,不知主人四十大好幾的人是如何與他相知多年的。

既然確認過眼神,遇上對的人,老人當然連忙請溫衡入座,而掌櫃的則完成了他的使命,早到樓下忙活去了。

溫衡坐下飲了一口茶,問道,“韓先生此來所謂何事?”

他已從酒樓掌櫃那裡聽得老人名叫韓東來,是結拜兄弟古夜的下屬,除此之外,其它的不瞭解。

韓東來突然哽咽,像極了一秒入戲的戲院老生,老淚縱橫說到:“血夜教已被人所滅,古家敗亡,主人臨終前託我帶著少主投靠溫先生,望先生看在與主人往日情分上,暫且收留我等一段時日。”

說話間,從懷裡掏出一封古夜的親筆信放在溫衡面前。

溫衡拿起信來展開一看,字跡潦草飛揚,顯然是匆忙之中下筆,不過憑他的眼力,確實是古夜親筆。只是……古夜居然真在託孤,這麼自大不可一世的人向他託孤,有點震碎三觀。

他猶記當年與古夜侃大山,古夜一個縱身飛躍到山頂,發表著壯志豪言:“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我的一切,都將光彩奪目。”

“逝者如斯夫,造化弄人啊!”溫衡感慨一句,打量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少年,那少年也在好奇看著他,絲毫不怯懦。

原來這孩子就是古夜的兒子古問天,氣質倒是像他父親。

韓東來悲嘆:“誰能想到,十幾天前我等還在烏山上自由自在,現在只能像過街老鼠般地四處躲藏的。”

“到底怎麼回事,與我仔細說來。”

溫衡突覺不妥,“安全起見,咱們到密室談細節。”

韓東來驚訝:“哦,原來這小酒樓也有密室,如此最好不過。”

一老一少跟著溫衡出了客房,來到後院,小轉幾道彎後開了機關進入了一間密室。說是密室,不過類似一間隱秘的書房,除了文房四寶瓷器玉器,再無多餘東西。

韓東來暗暗佩服,溫衡果然體面人,不像自家主人,密室裡總會有些可怕的玩意兒,什麼十大酷刑的刑具,煉製傀儡的毒藥,裝著仇家人頭滿是液體的琉璃瓶……呃,思緒好像飄遠了,他輕拍著自己的老臉,讓精神回到正事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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