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時候他覺得對她的愛慕是一種恩賜。
只有在季伶這裡,他才覺得自己是真的被人給仰慕著。
他語氣不自覺的柔軟下來,就連看季伶的眼神都不再剋制,流露出幾分柔情。
他道:“自然,伶兒很乖的。”
看著暗送秋波的兩人,季泱像是沒察覺般低頭飲茶。
她便是要給她們創造相處的機會,便是要讓季伶無可救藥的愛上溫辰逸。
那樣,自己所受的苦她才能通通都受一遍。
次日,季泱才用過早膳,便聽到下人討論,入獄的顧世子從刑部放了出來,他們言語中皆是唏噓,季泱卻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溫如許既然開口向皇后求情,無論他願不願意,此事都會傳到皇上的耳朵裡。
當今陛下仁善,又極為寵愛自己的這個嫡子,自然會按著他的心意辦事。
其一,能鞏固兩人之間的父子情。
第二,能直截了當的讓溫如許感受到何為權利。
他四處奔波求情,說到底也不過是他這位君王的一句話而已。
“大小姐。”青檸猶豫不決的走到季泱面前行了一禮。
自前日被季泱罰了之後,她這張紅潤的小臉都瘦削了不少。
季泱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傷養好了?”
青檸一聽,便紅了眼。
大小姐還是關心她的,處罰她定然是因為青漪那死丫頭的挑撥。
想到這,青檸不免紅了眼睛,又朝季泱屈膝行禮道:
“奴婢是大小姐的奴婢,怎敢貪圖休息。”
她哽咽著:“所以奴婢今日能下床便來伺候小姐了,還望小姐莫要嫌棄奴婢。”
這話說的極為妥帖,饒是季泱都挑不出錯處。
上一世,青檸就是這樣在做錯事之後博取她的同情的。
季泱看在她從小陪著自己長大,又在柳如霜的多次勸解下才留了她在自己身邊伺候。
可沒想到,青檸半點不知感恩就算了,還三番兩次的出賣自己,甚至在自己有孕之後日日給自己下藥,害得她胎死腹中!!!
想到這些,季泱的眼神便冷了兩分。
恰好這時青漪也出現在了房前,青檸注意到季泱冷下來的眸子,便理所當然的認為季泱是惱了青漪,當即看青漪的眼神都頗為得意。
而青漪直愣愣的站在門前,一言不發的低垂著頭。
青檸過去得季泱重用,手上的好東西不少,就連用於外傷的藥比青漪都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兩天的時間,她已經能下床正常走路了。
可是青漪走的每一步,卻都要忍著傷處火辣辣的痛。
此刻聽到青檸如此懂事貼心的言辭,她卻無話可說。
季泱眼神回暖,卻沒有停留在青漪身上。
她吩咐道:“既然傷還沒好便回去繼續養著,如今青檸已然無礙,有她伺候著便是。”
聞言,青漪本就蒼白的臉更失了幾分血色。
她捏緊著手中的香囊,朝季泱福身,強行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道:
“奴婢多謝小姐關心。”
說罷,這才躬身退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青檸唇角的笑更得意了。
青漪不過是小姐從人牙子手中救下來的野丫頭,也配和她鬥?
這些,等她徹底失了寵,自己就去求夫人把她發賣出去。
青檸想著,不由自主的抬手撫摸上她那自己的臉。
大小姐的陪嫁丫鬟只能有她一個,以她的姿色,以後隨大小姐嫁入皇子府,定然也能為自己爭取到一個妾室的名分。
“青檸。”
季泱溫柔的聲音打斷了青檸的美夢,她大夢初醒般縮回手,立刻露出個恭敬的表情看向季泱。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季泱含笑看著她:“東街的蓮蓉酥我許久未吃了,你去給我買些回來吧。”
青檸一愣,以往這些事都是青漪去做的。
眼下青漪要養傷,自然只能她去了。
可是,自己的傷也沒有好全……青檸有些猶豫,正想拒絕,抬眸卻撞上季泱探究的眼神。
她心中一窒,像是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被季泱看透了般,立刻慌亂的低下了頭,應道:
“奴婢這就去買。”
說完,青檸便轉身離開。
等她才走到門前,便又聽季泱幽幽的補充道:
“多買幾份,一會給父親母親以及伶兒送去。”
青檸背影一僵,轉身勉強對季泱擠出一抹笑,頷首,道:“奴婢省得了。”
季泱要的糕點在東街的一品酥才有賣,而且這一品酥有個規矩,排的隊一次一樣的糕點只能買一份。
按照季泱的要求,那麼青檸至少要買四份。
這也代表著,她至少要排四次隊。
以一品酥的受歡迎程度,只怕她不在一品酥前站個二三個時辰是回不來了。
想到這,青檸就暗暗在心裡後悔著。
早知道,她剛才就不該說那些話的。
這下好了,青漪可以在房間裡躺著休息,她卻要在外面風吹日曬的站上幾個時辰。
還沒到地方,青檸覺得自己捱了板子的屁股已經疼得厲害了。
季泱收回視線,腦海中卻都是青漪手中死死握著的天青色香囊的樣子。
哎……
季泱在心底嘆了口氣,青漪這丫頭實在太耿直了些,半點都不會為自己辯解。
可季泱看重的也是她的這點脾性,只是,這樣忠誠耿直之人,若是半點都不懂變通,只怕也逃不過和上一世一樣的結局。
季泱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尋了個由頭,將院中伺候的人都派了出去,才起身來到了青漪的房前。
透過虛掩著的窗,季泱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上,手上卻依舊忙碌著的青漪。
她的身邊堆滿了各色的殘帛,季泱沒記錯的話,這些都是她裁剪衣服後剩下的料子。
沒想到,青漪居然都沒扔。
季泱站在窗前看了一會,直到青漪穿好了線,開始忙碌起來,季泱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昏暗的房間內一下就亮了起來,青漪手忙腳亂的將東西往身下藏,只怕被人看到她在做什麼。
等她抬頭,才發現來人並非時常挑她錯處的青檸,而是背對著光幕的季泱時慌亂的神情更甚。
她掙扎著從床上滾了下來,畢恭畢敬的跪在窗前,朝季泱磕了幾個頭。
“奴婢見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