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皇帝听见动静,回身看向她,清冷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粗布麻衫的模样。
许是见多了女人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艳丽,此刻见谢从容一身粗布,皇帝竟颇为觉得新奇。
甚至,还有一份别样的滋味。
那粗布越粗糙,越显得那张脸娇俏妩媚。
再想到昨夜梦里的滋味,皇帝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热。
他蓦地挪开视线,冷然说道,“昨夜我说的,今夜依旧有效。”
谢从容垂眸,“那小女的哥哥和父亲……”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皇帝打断。
“你是战王府的人,但身为女子,即便是少了,也问题不大。但谢战天和谢宴之,不是那么好消失的。”
“即便是在流放的路上,也有很多人盯着他们,想要他们死。”
皇帝并不避讳的说着这些内容,“若是想要将你的父兄一起接走,我会冒很大的风险。”
先不说,留下谢战天和谢宴之的命是不是会养虎为患,如今只要谢战天被救的消息传出去,朝中大臣必定集体弹劾。
而有心之人也会想要利用谢战天的身份做一点事情。
他的皇位,怕是不稳。
更何况,他内定的太子更是对谢府做了那样的事情。
皇帝心中早有决断,救谢从容出来可以,但谢战天和谢宴之必须按计划流放。
他可以留下他们的性命,但绝不会放他们回京都。
至于紫金道长说的,谢从容或可为他绵延子嗣的话,他权当一个笑话。
他的身子,他自己知道!
这些,谢从容也都清楚,重活一世,她再无先前的稚嫩与傻气。
这些时日,她日日夜夜都在反复思考推算,试图为自己和父兄谋一条最安全的出路。
有些事情,她想通了,有些却还找不到端倪。
但她相信只要给她时间,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
不过,无论何时,父兄都是她的底线。
若只是为她自己,她自然可以一口答应,可……
“抱歉,小女理解,也尊重公子您的决定。不过,小女也有自己的坚持。”
“家人,对小女至关重要,小女不可能抛弃他们,独自享乐。”
谢从容微微欠身,神色淡淡,“公子,就此别过,珍重。”
她说完转身就走,好似没有任何留恋,一步都没有回头。
“劳烦先生送我回去。”
谢从容走到苏公公面前,微笑着说道。
苏公公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看向皇帝,“爷?”
皇帝的面色阴沉如水,却没有强留,“送她回去!”
不识抬举的女人,不要也罢!
他就不该回来,而是继续坚持道心修道!
苏公公有些惋惜,但还是点头,“是。”
很快,苏公公就将谢从容送了回去。
“小姐,我劝你再考虑一下。至少,你会过的很好。”
谢从容微笑,“多谢先生。”
见她态度坚决,苏公公拧着眉头离开。
这一幕,却落在了起夜的谢二娘眼中。
她躲在树后,悄悄看着,心底不屑极了,狐媚子,流放路上还勾搭男人!
谢从容没注意这些,等苏公公离开后,她面上的笑容立即消失。
没想到,皇帝竟不肯救下她的父兄……
更没有与她发生实质的关系……
她本以为今夜会和皇帝……然后她就可以趁机请求皇帝安置父兄……
现在该怎么办呢……
谢从容坐回树下,捏着袖子里的藏好的入梦粉,最终没有选择使用。
最后一次机会,必须一击即中才行。
但现在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唉。”
谢从容叹了口气,若是能重生至与纪明定情前该多好。
那她绝不会给他机会对战王府动手。
……
小溪边。
皇帝沉着脸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心情甚是不美妙。
被谢从容拒绝后,他便觉得心浮气躁,想砍人头。
“呵,真会狮子大开口,真当朕非你不可么!”
皇帝冷笑着,决意返回京都,再也不管谢从容的事情。
即便梦中那般契合又如何,一个女人,一旦要的太多,便食之无味了。
可,这心,却燥的很!
他沉着脸,闭目盘膝缓解心中烦躁。
不远处,一条银黑色相间的蛇吐着舌信子,眸光幽幽的盯着皇帝。
“丝丝……”
它在草丛里游走,悄无声地的靠近着。
而后看准时机猛地窜出,一口咬在了皇帝的腿上。
“什么东西!”
皇帝吃痛,一把掐住蛇,而后摔在石头上。
啪叽,蛇死了。
皇帝褪下鞋袜,却看见小腿上两个清晰的牙印。
“不知有没有毒……”
皇帝拧眉,却陡然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
热意一点点流淌在血液里,他的呼吸也一点点加重。
等苏公公回来的时候,皇帝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面色涨红,往日整齐的衣冠歪歪扭扭。
“陛下!”
苏公公一惊,搭眼一瞧,立即看见那条死蛇,再看皇帝现在的状况,立即明白他中了蛇毒!
还是那种必须男女……才可以解的毒!
否则,即便皇帝忍过了这一回,每个月也都会发作一次,一次七天。
若是一直忍耐,别说修道长生了,只怕寿数都会缩短!
“陛下忍忍,老奴这就去找谢小姐!”
被苏公公再一次带到溪边时,谢从容怎么也没想到,这泼天的富贵竟还是来到了她面前。
她本以为今夜注定一无所获,没想到皇帝竟被一条蛇咬了,还需要女人!
而作为这几日与皇帝接触的人,她自然成了首选。
眼看皇帝神情越发难受,谢从容主动褪去他的外衣,小手抚上他的胸膛,轻声说道,“就让我来帮你吧……”
女子的幽香扑鼻而来,皇帝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握住谢从容的手,“你,不是不愿么?”
谢从容垂眸,假话信手拈来,“实不相瞒,小女见公子第一面便心悦公子,又怎忍心见公子受苦?”
她双手攀上皇帝的脖颈,“今夜只当一场美梦。美梦过后,你我再无瓜葛。”
皇帝听闻,内心不禁震动。
这谢从容虽是谢战天的女儿,但一向深居简出,宫内的一些宴会也极少参加。因而他只在谢从容小时候见过她,所以也自信谢从容不知他尊贵的身份。
可即便如此,她还愿意献身于他不求回报。
她爱的,是他这个人,而非他的地位!
“你,当真不后悔?”
月光清冷,皇帝将如初生婴儿般纯洁的谢从容按倒在软毯上,嗓音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