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商雲婼驚喜的是,儲瑾禮晚上真的回來了。
雖然還是在嬸孃那邊吃了飯,但能如約回來商雲婼就挺滿足了,她覺得事情正在一步步朝著好的方向進展著。
她褪去了矜持,換上薄如蟬翼的紅紗內搭白色絲綢褻衣,讓初瑤準備了紅燭和花瓣浴,想要補一個洞房花燭。
儲瑾禮一進屋就聞到了好聞的花香,隔著幔帳看見了商雲婼墨玉般的青絲散在輕薄的背上,身影窈窕身姿玲瓏,帳內霧氣繚繞,在層層的幔帳中朦朧得美輪美奐。
儲瑾禮眼睛都看直了,表妹也曾衣著唯美地給他跳過舞,可跟商雲婼這種端麗冠絕的傾城之色相比,還是差了一些意境的。
“夫君?是你在外間嗎?”
商雲婼的綿言細語如一縷勾人的麝香似的鑽進他的耳中,他應了一聲,才發現嗓子有些緊。
商雲婼:“那……夫君進來吧。”
儲瑾禮不由得向前了一步,可又猛然想起表妹的話,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幾經掙扎後,他啞著嗓子說:“夫人…還是早些歇息吧,我還宿在書房中。”
商雲婼伸出了手臂,嬌聲說:“夫君我看不見,你來扶我一下好嗎?”
儲瑾禮的喉結滾了滾,蹙眉幾經掙扎,覺得只是進去扶她一下也不算對不起表妹。
腳步剛踏進去,門驀然被敲響,他的貼身小廝留潛在門外小聲說:“侯爺,營中突發急事,召侯爺前去處理。”
儲瑾禮的腳步再次頓住,不滿地瞥了門外一眼,猶豫了片刻他還是開門出去了。
一齣門口,留潛便低聲說:“凝諳姑娘派人來傳話,說舊疾犯了,急找侯爺過去。”
儲瑾禮語氣有些不好:“那找郎中啊,我也不會治病!”
說完他嘆了口氣,朝屋內看了一眼,低頭抬了抬手:“走吧,去看看。”
黑暗中,兩雙眼睛正盯著儲瑾禮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府門才緩緩收回。
殷杉的聲音響起:“公子,你怎麼知道透露給守門侍衛隔壁府就能知道?”
儲硯慢步從陰影中走出,淡聲說:“那是她們的人。”
殷杉:“哦,那你為什麼要給那邊消息呢?你不是要幫商雲婼嗎?”
儲硯回眸朝慕晨軒的方向看了看,理所當然地說:“積累她的不滿和怨念,戰鬥力才強啊。”
殷杉挑了挑眉,一臉的不相信:“是嗎?”
——
隔壁的府邸實際上也是寧遠侯府的祖宅,只不過這輩只有兄弟二人,便把西面那塊比較完整的院落單分了出來,算是成了兩個府,分了家。
所以大家還是習慣叫原來的院落名,敬暉圓。
敬暉圓差不多有侯府的一半大,從進府門到最近的暢春庭走上幾步就到了。
薛凝諳就住在暢春庭中,此刻院中倒是冷清,只有兩個丫鬟伺候著,連個郎中都沒請。
儲瑾禮一進門就衝著兩個丫鬟喊道:“小姐病了怎麼不請郎中?嬸孃和堂姐呢?沒人來看看嗎?捨近求遠請我請得倒是快。”
儲瑾禮聲音大了一些,也不知道胸口那點悶氣到底是哪來的。
薛凝諳白著一張臉,從床上掙扎著要起身,猛咳了幾聲說:“誰把表哥給請來了?我不是說不要告訴表哥嗎?咳咳咳……今晚表哥必須要在府裡的,你們怎麼這麼不懂事?咳咳咳……”
她咳得肺子好像要炸了似的,被她聲嘶力竭又實際發不出多大聲音的喊了一通,儲瑾禮心裡那點氣瞬時順了許多。
他趕緊走過去扶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溫聲說:“你咳成這樣了可別動氣了,我不是氣她們告訴了我,是氣沒有人照顧你,我看著心疼。”
薛凝諳的臉色也好了一些,眼裡瞬間湧上了淚花,依偎在他懷中,哽咽道:“表哥,我知道你疼我,但是你今天答應了她的,你得回去,你快走吧。”
儲瑾禮嘆了口氣:“沒事,我守著你睡了再走。”
薛凝諳也不再推他走,安心地窩在他懷裡,咳得都小聲了些:“表哥,我聽說你今天去找大娘子的錯處,怎麼後來又沒事了?”
儲瑾禮:“別提了,嬸孃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告訴我一些錯誤的信息,害得我差點冤枉了她,而且,我的……”
說到這他突然頓住,猶豫了片刻,沒把他支取賬目對不上的事說出來,倒不是防著表妹,畢竟這裡是嬸孃的府裡,難免人多口雜,他還是挺想知道真相的。
薛凝諳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慼慼地說:“表哥這是不信任凝諳了。”
儲瑾禮想解釋,堂姐儲繡依敲了敲門,站在門口擔憂地看向薛凝諳:“凝諳好些了嗎?”
薛凝諳撩了撩眼皮,暗暗使了個眼色說道:“堂姐快進來,我沒事。”
儲繡依就是被賀氏派來探探儲瑾禮口風的,討好地笑著說:“瑾禮,你看你跟我娘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咱們都是自家人,有話說開了就好了。”
儲瑾禮:“沒有,我一直是信任嬸孃的,感覺嬸孃也是被人矇騙了為我好,沒有什麼誤會。”
儲繡依剛要高興,就聽儲瑾禮說:“但是商雲婼畢竟是侯府主母,她身後還有相國府撐腰,不讓她管賬確實也說不過去,要不然這樣吧,你轉告嬸孃,如果她需要看賬本,就讓嬸孃配合一下,也免得落人口實。”
儲繡依:?!
——
商雲婼第二天很早就起床洗漱了,她蒙好眼睛,出了房門站在院子的長廊中。
下人們偷偷看去,皆被她此刻的一臉嚴肅和凜冽的氣質鎮住了,把嘴裡的閒話都往下嚥了咽,沒敢吱聲。
昨晚儲瑾禮又夜不歸宿,差人送消息說留在了隔壁,著實讓她氣得磨了磨牙。
她親自做了參蓮粳米粥帶著去了儲硯的院裡。
儲硯已經起來了,正在屋裡整理著賬本,看見商雲婼一早提著粥來,立刻迎了出去,觀察了下她的臉色,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憤恨戚艾的神情。
他接過冒著熱氣的砂鍋,問道:“昨日的事我聽說了,你為何不抱怨?”
商雲婼一怔,緊接著暗罵了一聲自己院裡的那些才長舌下人們,說道:“抱怨有什麼用,我現在就納悶,隔壁府裡到底有什麼,夫君總是往那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