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休的所有回答,幾乎都是正確的。
他不但將柳恩問出的所有問題,全部回答了出來。
而且幾乎每一個問題,秦不休都能說出一些柳恩沒有講過的知識點。
小還丹中真靈草的運用、驅寒丹可以用春厚木壓制枯炎草的力量……
如果秦不休只是說出一兩個他們不知道的知識點,他們可能會覺得。
秦不休要麼在胡編亂造,要麼只是恰好看到過這個知識點。
可當秦不休,從每一個問題裡,都能說出一些他們不知道的知識點時。
那他們懷疑的對象,就從秦不休的身上,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剛剛不是還在堂上睡覺的嗎?”
“為什麼每一個問題都能答對不說!還能說出這麼多我不知道的東西!”
“我不知道其他的東西他是不是胡編亂造的。”
“但用春厚木壓制枯炎草力量的那點應該是真的,我以前確實在丹書上看到過。”
“本以為他是個不學無術的傢伙。”
“結果現在才發現,人家睡覺是因為人家已經學完了!”
那些原本等著看秦不休笑話的弟子,此刻彷彿都戴上了一張可笑的小丑面具。
柳恩站在原地,臉上滿是震驚和尷尬。
他怎麼都沒想到,在堂上睡覺的秦不休,竟是整個授課室裡,學得最多的一個。
而且不單單是學得多,最重要的是,這小子還把自己沒講過的東西也全部給補上了!
秦不休說的這些知識點,身為煉丹堂長老的柳恩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
全部都是正確的,沒有任何偏差。
他之所以沒有講這些東西,並不是因為他忘了。
而是因為講這些東西沒有必要。
像是丹火去除真靈草靈性,這是金丹期修士才能開始凝練的東西,現在講了沒用。
用春厚木壓制枯炎草的方法也是正確的,但沒人會這麼做。
原因秦不休自己也說了,春厚木是極為珍貴的靈藥,且在不少靈丹妙藥中,都是不可或缺的藥材。
拿來煉製驅寒丹,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柳恩看向秦不休,臉色顯得不是很好看。
秦不休把每一個問題都給答對了。
那現在下不來臺的人,就成柳恩自己了。
眾弟子的目光則盯著柳恩,似乎都在等著看他如何收場。
其實要讓秦不休認輸也很簡單,只要問一些明顯超出秦不休理解範圍的東西就行了。
柳恩自己是五品煉丹師,還是縹緲宗的首席煉丹師了,掌管縹緲宗所有整個煉丹堂。
而秦不休就算再怎麼聰明,也才剛接觸煉丹沒多久。
瞭解的東西就那麼多,遠不能和五品煉丹師的柳恩相比。
只要他問幾個明顯超出秦不休認知的問題,秦不休肯定答不出來,便只能認輸了。
但柳恩並不願意這麼做,因為這麼做,就顯得太輸不起了。
而且也絲毫不能讓人服氣!
他是縹緲宗的首席丹師,看到秦不休睡覺的那一刻。
只需要一句,“以後不要讓我在授課室看到你。”
根本就不需要浪費那麼多時間,就能讓秦不休滾出去。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了用問答的方式來解決。
為什麼?
因為他要讓秦不休認錯!而且是心服口服的認錯!!
可如果他要問一些自己沒有講過的,且超出秦不休認知範圍的問題。
那就算秦不休答不上來,他能覺得自己錯了?
其他在場的弟子,能覺得秦不休答不出來是因為沒好好聽授課嗎?
人都是有底線的,而柳恩的底線,便在於此。
他不喜歡在人前,尤其是在弟子面前丟面子。
但比起丟面子,決不允許的,是突破自己的底線。
秦不休似乎也是看出了柳恩的窘迫,不由得思索起來。
“柳長老是煉丹堂長老,我這麼讓人家下不來臺,以後會不會被穿小鞋啊?”
“要不然,給對方個臺階好了?”
“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
秦不休懶歸懶,但不是傻子。
把人得罪死了,可對自己沒好處。
於是秦不休緩緩開口道。
“長老,不知您可否再問一個問題?”
聽到這話,柳恩不由得眉頭一皺。
他以為秦不休這是在挑釁自己。
可一看秦不休臉上的表情,卻又不像是挑釁,反而略帶幾分誠懇。
柳恩明顯愣了一下,接著腦海中生出一個有些意外的想法。
“難不成,這小子是想給我個臺階?”
雖然有些不太確定,但柳恩還是開口問了。
“煉製止血丹的凝血草,在什麼時間加入是最好的?”
秦不休聽到問題後,立刻給出解答。
“凝血草應該在最初煉製時便放入。”
“這麼做,才能使得凝血草的藥力完全被煉化,使藥力均勻分佈在丹藥之中。”
柳恩聽到這話,心裡頓時樂開了花。
因為秦不休手的,全是錯的!!
但他還是儘可能的壓制住不斷上揚的嘴角,搖了搖頭道。
“不對,凝血草不能在最開始時放入,而是應該在煉製到最後才放入。”
“凝血草易煉化,如果太早放入丹爐之中,丹藥還沒成型,藥草就耗盡了。”
“煉製止血丹,凝血草應該在最後關頭放進去才對。”
而秦不休一聽,也是立刻認錯。
“是弟子學藝不精了,請長老責罰。”
聽到這話,柳恩心中卻是一陣苦笑。
這小子,倒是會來事。
但秦不休給了他臺階下,他又怎麼可能真的責罰秦不休呢。
“我所問的十餘個問題中,你只錯其一,便說明聽講還算認真。”
“偶爾有些小錯,也無傷大雅。”
“這次便破例不罰你了,但下次……”
柳恩本是想說,下次讓秦不休不要在授課時睡覺的。
但一想到秦不休雖閉著眼,但自己所講,他卻是一字不差的記了下來。
於是便乾脆將這後半句話嚥進了肚子裡。
“今日的授課便到此結束,你們都回去吧。”
眾弟子見狀,紛紛起身朝著柳恩行了一禮,然後便離開了。
柳恩看著秦不休離開的背影,臉上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容。
“聽課認真,腦袋靈光,為人處世也頗有手段。”
“這小子,倒是個可塑之才。”
“往後可以多加照顧。”
柳恩這般評價秦不休,卻似乎忘記了。
早在幾天前,他與李清河對話時,還將秦不休稱作“不會有出息的弟子”。
可轉眼間,不過幾天的時間。
這最不會有出息的弟子,卻已經變成了他眼裡的,可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