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庭諺眉眼如雪,黑眸微動間,那古井無波的湖面好似蕩起點點水紋,眼尾動一下就像鉤子似的牢牢勾在紀挽的心尖上。
“呵。”商庭諺突然笑了一聲,“我知道了。”
他抬眸,“夢遊的事,我不介意,貴妃榻睡久了不舒服,你可以到床上睡。”
“不行!”紀挽突然雙手撐在桌上。
商庭諺:“…….”
紀挽急得手心都冒汗,大佬不介意,她介意啊,萬一她哪天夢遊獸性大發撲上去了怎麼辦。
商庭諺不疾不徐的說,“臥室的床足夠大,還不夠你一個人滾的?”
紀挽呆住。
滾…….滾什麼…….
商庭諺循循善誘,聲線低迷,“我的意思,床你一半我一半,就算你滾兩圈,也不會接觸到對方。”
“不行,絕對不行!”紀挽甩掉腦子裡的黃色廢料,想了想說,“商先生,要不你還是讓我單獨住一個房間吧。”
“不行。”
誰知剛說完就遭到了嚴辭的拒絕。
比起剛才他句句清晰,語速緩慢的話,這兩個字多了幾分急促。
商庭諺如玉的手搭在桌上輕敲著,他的面容在頂燈的映照下,輪廓分明,一本正經的說,“忘記我之前說的了?”
經他提醒,紀挽想起來同房的原因。
好吧,那些無良狗仔真是吃飽了撐的。
“好吧。”紀挽嘆了一口氣,“按照我閨蜜的描述,我夢遊的次數應該不多。”
“商先生,以後我要是再夢遊到你床上,你不用客氣,把我踹下去就行,不用在乎我的感受。”
商庭諺眼睫微彎。
半晌,他道,“好。”
紀挽開心了。
雖然合同協議的事談崩了,至少結果紀挽還算滿意。
—
紀挽和商庭諺同行下樓吃晚飯,吃完了晚飯,商庭諺提出去後花園消食。
紀挽也吃得有些撐,主動開口陪他去。
商庭諺帶著她去後花園轉,紀挽才發現這棟別墅大得離譜,後花園植被茂盛,行一段路便有一片被精心打理的花圃。
商庭諺帶著她走,紀挽默默記著路,路過一些茂盛的植被,往裡走沒多久植被少了,繞過一陣花蔭,緊接著是一片草坪空地。
草坪處只有一大簇薔薇花架,薔薇花架下放著一臺鋥亮的鋼琴。
看見鋼琴,紀挽眼睛一亮。
商庭諺注視著身側的小姑娘,明知故問,“喜歡?”
紀挽點頭,瑰麗的眼眸中帶著笑意,“嗯,我喜歡樂器,鋼琴是我會的樂器之一。”
商庭諺垂眸注視紀挽,“我在你之前的出租屋裡看見了古箏,琵琶,笛,簫等樂器,我讓袁叔給你準備了一個琴房,到時候這架鋼琴也搬上去?”
紀挽微怔,商庭諺連這都注意到了。
短短一天的時間,女孩子才懂的小細節,商庭諺都事無鉅細的安排好了。
所以她才總按不住自己那砰砰直跳的心臟。
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
青春時期對顧時昱的悸動就是這樣,經歷了一段顧時昱那樣的感情,她不敢也不想再隨意的付出。
任務,這是任務!
NPC怎麼能愛玩家呢。
紀挽給自己洗腦。
等她的這項任務結束,她這個NPC就該退場了。
商庭諺墨瞳幽深,“夫人可否彈一曲?”
紀挽心口微動,商庭諺面色坦然,似乎對這樣的稱呼只是脫口而出。
紀挽很喜歡古文典籍,學古樂器也是因為她對這些感興趣,後來漸漸地她自己寫歌作曲,又開始學習西洋樂器。
紀挽走到薔薇花架下,她打開鋼琴,悠長悅耳的琴音綿延。
曲畢。
紀挽轉頭看向商庭諺。
商庭諺視線就沒從紀挽的身上挪開過,他的小姑娘彈琴時,身上由內而外的散發著光,讓人挪不開眼。
商庭諺,“夫人很厲害。”
商庭諺語速平淡,紀挽卻從他的語氣裡聽到了不敷衍。
唉,這男人果然就不能比。
人比人氣死人。
她以前為顧時昱作過一首曲子,她興致勃勃的帶著顧時昱獨奏給他聽,最後卻只得到敷衍的兩個字‘還行’。
她熬了幾個通宵作出來的,最後就得了敷衍的兩個字評價。
回憶結束,曲子也結束,兩人回到了別墅前廳。
從她之前那個出租屋打包來的東西都在客廳,紀挽留在客廳拆箱,商庭諺上了樓。
她剛把打包來的東西拆到一半,商庭諺就穿戴整齊的走了下來。
商庭諺一邊整理著領帶一邊下樓,紀挽抬眸看過去,男人踏著樓道間柔和的光往下走,整理領帶的袖間的琺琅袖口映著光。
見人走下最後一步臺階,袁叔把事先準備好的醒酒湯端過去,“先生,提前喝點醒酒湯吧。”
商庭諺暫時放棄了整理領帶,袁叔看著他的領帶,“先生,領帶皺了,我去樓上給你重新給你選一條。”
商庭諺,“不必,將就。”
“你去應酬可不能不得體,可我也不會系。”袁叔突然轉頭詢問紀挽,“太太會系領帶嗎?”
突然問到頭上,紀挽下意識的回,“啊?哦,會一些。”
袁叔笑著說,“太太你幫先生系一下領帶吧。”
說完,商庭諺的視線也落到了紀挽的身上。
被他們這樣看著,紀挽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她走到商庭諺跟前。
這種系領帶的事也太曖昧了吧!
這樣想著,還是伸出手解開了商庭諺系得有些皺巴的領帶。
商庭諺微微傾身,“麻煩夫人。”
紀挽總覺得,商庭諺這戲演得好像有點過,他叫‘夫人’叫得也太順口了點吧,難道這些人不知道他們是假結婚?
轉念一想,假結婚這種事好像確實不該讓過多的人知道為好,她也確實得習慣習慣,可不能把假結婚的事暴露了。
商庭諺說話時喉結輕滾,喉間的嗓音低醇,明明沒喝酒,紀挽卻覺得自己要醉了。
紀挽輕聲說,“老公早去早回。”
商庭諺呼吸微頓,耳間似是有震耳欲聾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