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映竹解釋:“我們昨晚從索家出來,就遭遇了幾波圍堵,阿追帶著我逃離,一路上,我們嘗試過回周家,可是途經之路,全是路障,無奈之下,他帶著我逃到了空提,他說那裡人員混雜,只要進去,就很難被追蹤到。”
周雲天見她身上無傷,精神也不錯,看來是沒出什麼事。
被人追殺,不止能全身而退,還能尋找後路,等待救援。
周雲天對這個阿追的膽識很欣賞。
周雲天問:“他人呢?”
周映竹瞪了眼一直守在門外的周星洛,悶聲道:“他後背上的傷本來就沒好,逃命途中又淋了雨,化膿發燒了。”
周星洛只感覺到有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
周雲天看在眼裡,出聲寬慰:“那小子膽大心細,這次能護你全身而退,爸爸會派最好的醫生為他治病,等他好了,再好好犒賞他。”
周映竹半靠在周雲天懷裡,微微點頭:“一切都聽爸爸的。”
將周雲天哄睡著,周映竹躡手躡腳出來時,關上門,就直接扯著周星洛的衣服下樓。
周星洛連反抗也沒有,乖乖配合。
直到確定周雲天聽不到,周映竹攥著他的衣領出聲質問:“我爸爸到底怎麼了?他臉色很不對勁,說,他是不是生病了?”
周星洛是周雲天最貼身的人,幾乎是形影不離。
對他的病情,周星洛是一清二楚的。
可週雲天再三叮囑過,不許讓周映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
周星洛冷著那張冰塊臉,神情自若:“先生就是擔心大小姐,休息不好而已。”
周映竹踮著腳,在他臉上反覆尋找破綻。
她知道,周星洛是周家最死腦筋最軸的人,只要他不願鬆口的事情,滿清十大酷刑擺在面前,都不帶眨眼的。
既然硬的不行,周映竹立馬換了一張面孔。
她手心力道慢慢鬆開,眉心擠到一處,語態做作,祈求般望著他。
“阿洛哥,你知道的,我從小到大都跟著爸爸,若是他身體有什麼不舒服,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別瞞著我,求你。”
周星洛何時見過周映竹態度軟的時候,眼底全是詫異。
薄唇動了動,幾乎就要心軟。
卻想到周雲天的叮囑,狠狠心,態度堅決。
“大小姐放心,周先生很好。”
軟硬不吃,還全是敷衍,周映竹氣哼哼丟下他。
一路往後院去,周映竹看著那一排排小房子陷入了沉思。
阿追就住在其中一間,這個時候,他應該上完藥,已經休息了吧。
周映竹想起早上他病怏怏的模樣,以及那滿背的傷,腳下已經不自覺地靠近。
阿追是周映竹貼身保鏢,和葉旭,連笙,以及齊嵩四人擁有著屬於自己的房間。
一層層找上去,周映竹終於在三樓最靠裡的房間外,看著齊嵩端著一盆水進入。
她放慢腳步,悄聲靠近。
房間內,有對話聲傳入。
齊嵩帶著抱怨:“你每次為了救大小姐都將自己弄的半死不活,阿追啊,再有下次,我恐怕只能坐在你墳頭為你哭兩聲了。”
阿追聲音很輕:“我這條賤命,能護住她,已經很好了,就算是死了,也沒遺憾。”
齊嵩道:“三年前,大小姐的車子爆炸,我記得還有幾塊鐵片直接飛濺到你胸口處,醫生說,要不是你命大,早死了,怎麼,這次還逞能,一個人去甩開五輛車追蹤,你都不知道,我們三人在後面有多著急,連笙只一晃眼,你就不見了蹤跡,大哥,我真以為這次要為你收屍了。”
阿追笑著笑著就輕咳起來。
“放心吧,我命大,從小就從福利院火場逃出來過,閻王見我都搖頭繞道走。”
齊嵩邊嘆氣邊為他擦拭額頭的冷汗。
“行吧,你是狠人,不見棺材不落淚,提醒你一句,命只有一條,別再作了,好好休息,晚上再來給你上藥。”
齊嵩端著水出門時,看到轉角站著周映竹。
他還沒開口,周映竹就朝他勾勾手。
“我有話問你。”
齊嵩跟在後頭,雲裡霧裡,不明白大小姐有什麼事會找自己。
周映竹開門見山:“三年前我從學校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劫殺,那時候阿追在哪裡?”
齊嵩見她主動開口問,就明白她心裡已經猜到幾分。
他沒必要藏著掖著,直言相告:“阿追在現場。”
周映竹眉心沉了沉,果然,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
若不是剛剛聽到他們背地裡議論,她會一直以為那場混亂中,是唐斯辰救的自己。
當年的驚險程度比昨晚更兇險。
數波追殺下,槍聲不斷。
連當時陪在身邊的周星洛也受了傷。
周映竹更是在後車猛烈的撞擊下陷入了昏迷。
後車的人追上來時,她朦朦朧朧間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奔向自己而來。
很快,她落進一個懷抱。
一聲爆炸後,耳邊全是碎片飛濺的聲音。
她似乎聞到了血腥味,可意識卻漸漸消散。
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唐斯辰渾身髒兮兮的守在一邊。
身上帶著血跡。
當時他說,是自己恰巧經過,僥倖救了她。
見他身上有傷,自然而然,周映竹就將他當做了救命恩人。
可如今,齊嵩卻說,阿追當晚在場。
她一時分不清,究竟是誰在說謊。
周映竹追問:“既然他在,為什麼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唐斯辰?”
齊嵩深嘆一口氣:“因為當時阿追失血過多,被另一臺救護車拉走了。”
原來,唐斯辰竟玩了一齣冒名頂替,還騙了自己這麼久,周映竹心裡暗罵了句,指甲嵌進掌心。
“他死的還是太簡單了些。”
齊嵩滿臉不解:“大小姐為什麼現在要追問這件事?”
周映竹答非所問:“那個傻子為什麼不主動過來告訴我?他知不知道,我認錯了人,我一直以為唐斯辰才是救過我的人。”
齊嵩道:“我們領著周家的錢,自然要為周家賣命,阿追只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該做的事而已。”
周映竹苦笑:“他還真是個傻子。”
齊嵩一拍腦門,後知後覺:“怎麼聽大小姐這話的意思像是說,當初你答應唐少求愛,只是為了感激。”
周映竹沒正面回答,可她猩紅的雙眸已經無聲告訴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