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熱,院子裡蟬吵得人腦瓜子嗡嗡的。
阮清昨夜熱得睡不著,這會兒乏得不行,好不容易,床邊擺著冰,又有丫鬟香果兒給扇著扇子,才睡了一會兒。
她脖子上鬆散掛著只繡了玉蘭花的薄絲肚兜,也熱得高高撩了起來,露著半截雪白玲瓏的腰身。
下身,垮垮地穿了條極薄極小的絲綢短褲,也褪到腰下,只蓋了半個臀,兩條長腿,熱得無處安置,如一條快要死了的魚一樣,隨便攤著。
實在是……太熱了。
上京的酷暑,真是難熬。
阮清睡得迷迷糊糊間,還在想念小時候住在山裡一開窗,就會有風的日子。
沒一會兒,就聽房中珠簾被人掀起的細碎聲音,床邊來了人,又有人出去。
興許是翠巧兒來換班了,香果兒一晌午都陪著她,也沒吃飯。
於是,阮清沒睜眼,由著她們去。
可是,翠巧兒的扇子卻扇得相當潦草,定是心裡又惦記著哪個小廝了。
阮清懶得管,拱了拱身子,繼續半死不活地眯著。
身子上濡溼的汗,將薄薄的小衣都貼在身上,身下的絲綢床單,也粘得皺著。
正要重新迷糊過去,腰間一陣癢,有人用指尖兒在細細摩挲她軟膩的皮膚。
“翠巧兒,別鬧。”阮清懶懶嗔道。
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心思熟得太早,不老實,經常伺候沐浴時給她說些從外面聽來的葷笑話。
可,翠巧兒不聽,還將手掌磋磨過她軟軟的細腰,放肆地用力揉過她的臍兒。
“巧兒!”阮清生氣了,睜眼。
驀地,看到頭戴纏龍搶珠金玉冠,身穿滾金蟒龍吉服的男人,正慵懶倚在床柱邊兒上。
是謝遲。
他也不嫌熱,一隻手百無聊賴地給她扇著扇子,另一隻手,用了力,偏要摁在她晾著的小腹上,就不拿走。
而眸子裡,卻深不見底,看不出是怒火,還是情慾。
他今日這會兒,該是太子冊封大典已經禮成了。
“見過殿下!”
阮清頓時從三伏天掉進寒冰窟裡,也不困了,也不熱了,來不及下床,一骨碌起來,跪在床上。
“臣妾恭喜殿下。殿下怎麼這個時候親自來了?給侯府的人看到不好……”
她低著頭,不知道今天這回,該怎麼應付過去。
“嫂子也知道給人看不到不好,可為何昨夜孤招你入宮,你卻推三阻四,諸多借口?”
謝遲與阮清死了的夫君,文昌侯世子顧文定,有過那麼一點金蘭之義,所以他經常在見不得光的時候,揶揄她一聲“嫂子”。
阮清在嫁給文昌侯世子這件事兒上,雖然迫不得已,但到底對謝遲有愧,每每被他喊嫂子,都只能受著。
此時,謝遲身上的吉服都還沒換,就來找她尋晦氣,定是生了大氣。
怕是這一關不好過了。
阮清跪伏在床上,軟軟道:“今天是殿下的大日子,昨晚滿朝文武必是連夜入宮,恭候典禮。這種時候,臣妾一個寡婦若是一個不小心,給人看見了出入東宮,必定會對殿下清譽有損。”
她雪白光潔的脊背上,只有兩根系在一起的細細的肚兜帶子。
只要輕輕一拉,這一團溫香軟玉便可拉入懷中,肆意憐惜。
阮清是的確不敢去的。
謝遲是個瘋子,越是順心,越是事大,就越是發瘋。
他這麼多年,費盡心機,九死一生,殺了親兄弟,也殺了結義弟兄,這才奪嫡上位,成了東宮太子。
昨夜,他必定是需要好好發洩一番,才能安撫內心的狂熱躁動。
那種時候,阮清若去了,就算有九條命,也要被他揉搓地只剩下半條命,被人抬著送回來。
又不是沒被抬回來過。
所以,她寧可死撐幾天,等他這股子勁兒過去了,再好好哄一鬨,死活都不能往他的火上撞。
此刻,謝遲目光寒涼,審視阮清裸露的每一寸肌膚,“所以,昨夜,只有你自己?”
阮清不覺一怔,他簡直是多疑得可笑。
現在整個上京城的人都知道,這文昌侯府,一門寡婦,又有欽賜的七座貞節牌坊,除了你謝遲,連只公蚊子想飛進來,都得思量一下,還有哪個男人敢進來?
但她卻故意道:“不是。”
“還有誰?”謝遲淡淡問。
他越是不動聲色,越是可怕。
阮清暗暗抿了抿唇,“臣妾睡不著,還有翠巧兒和香果兒陪著,我們三個……,打了許久葉子牌。”
房中靜了一息。
“所以,你歸根結底,是為了打葉子牌,才不來見孤?”謝遲抓住了重點。
以後,葉子牌這種東西,在大熙朝,就該徹底杜絕!
阮清道:“不是的!是臣妾不敢進宮,又思念殿下,只好打葉子牌分散一下相思之苦。”
“相思……”謝遲的手掌,撫在她頭頂柔軟凌亂的發上,咬著牙根子:“你會思念孤,才怪!孤看你是熱得睡不著!”
他一腳踢翻了床邊的冰盆。
阮清心裡,一陣絕望。
完了。
果然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謝遲不會輕易饒了她的。
果然,他沉沉盯著她,“過來,吻我。”
阮清在床上跪直身子,卻不往他身前挪。
“老祖宗午睡快要醒了,我還要過去伺候……”
“過來,吻我!”謝遲打斷她。
阮清只能不情願地挪到他身前,手軟軟搭在他的肩頭,偏了頭,小心將唇送到他唇邊。
他的唇,很好看,可惜太薄。
又狠又毒。
阮清一向都很難在他這兒討到便宜。
她唇瓣銜著他的唇,不樂意地敷衍了兩下。
謝遲抱著她的細腰:“放你爹孃從嶺南迴來的事,父皇已經恩准了。”
“真的?阿阮多謝殿下!”
阮清心頭一陣狂喜,立刻認真捧住他的臉,將只掛了兩件薄布的身子,整個傾在他身上,小舍努力去撬他的牙關,用力給他一個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