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廢了的顧文定並沒有放過她。
他面對著自己朝思暮想,不擇手段娶到的妻子,卻發現自己不能人道了。
久而久之,忍無可忍,便開始虐待阮清。
他打她,專門打她不會被人看見的地方。
打夠了,又跪在地上,抱著她哭,求她原諒他。
白日里,他待她極好,如珠如寶一般,羨煞旁人。
到了晚上,便是阮清噩夢的開始。
她後悔沒有毒死他,卻再也沒了下手的機會。
直到一年後,謝遲迴來。
他臉上戴著可怕的黃金面具,當著阮清的面,斬了顧文定的首級,將它丟在她腳前,想看她遭受喪夫之痛,哭得慘絕人寰。
卻只見阮清輕輕閉上眼,長長吐了一口氣。
噩夢終於結束了。
他強行拉過她的手,摁在劍下,低聲在她耳畔威脅:“嫂子,我若是將你這小手指頭,一根一根剁下來,你會不會很疼?”
他一開口,阮清便認出他是誰。
她一點都不怕了,反而直視他面具後的眼睛,“還用問?你給的,肯定特別疼。”
她剛死了男人,居然還有空勾引他!
謝遲眸子激烈晃動了一下,氣瘋了,忍無可忍,將她拖進屋去,滿腔恨意地想要強暴她,重新將她據為己有。
“讓你等我!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要嫁給別人!!!”
她卻不說話,只是出人意料地忍著痛,抱著他,含淚吻他,迎合了他。
算是……一種報答。
謝遲見了落紅,意外地看著她,“你……?”
他沒想到,她這麼久以來,居然一直守身如玉。
他以為她是為了他。
他便忍不住恨意和暴虐少了幾分,多了幾分憐惜和溫存。
那晚,謝遲帶著他的人走後,顧家的女人們各自抱著自己男人、兒子的屍體,哭成一團,只有阮清一個人,裹著被撕爛的衣衫,清冷地坐在屋裡。
剛擺脫了一個,又回來一個。
往後的日子該怎麼熬?
然而,侯府所有女眷都看見,她是被戴著黃金面具的男人,從丈夫的屍體前拖進屋裡去的。
漫長的兩個來時辰,遭受了什麼,不言自明。
實在是太慘了。
顧老夫人認定,是孫媳婦犧牲了自己,才保全了家中其他女眷。
所以,她一向要求各房媳婦、妾室、孫女,全都要記著阮清的救命之恩,對那晚的事,守口如瓶。
而她自己,從那以後,也待阮清如親生女兒一般。
可這世上的其他人,大多數還是長了狼心狗肺的。
……
入夜,阮清還想再拖延一會兒。
可是,角門那邊,宮裡來的素色小轎已經等了許久了。
她無奈,只能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出去。
沐浴之類的,都不必了。
白日里熱,已經洗過三五次了,她皮膚薄,已經洗得不舒服了。
反正每次進宮,謝遲都會讓她再洗一遍。
他好像對共浴有點什麼特殊愛好。
可是,阮清乘著夜色,由翠巧兒和香果兒陪著,剛臨靠近角門時,卻被人喊住了。
“大晚上的,偷偷摸摸,去哪兒啊?”
是顧文定他二哥留下的寡婦,趙氏。
“二嫂。”阮清低頭答話。
“我問你一個寡婦家家的,大晚上去哪兒?”趙氏瞪著她,“我一直懷疑你跟那些兇徒是一夥兒的,只有老祖宗老糊塗了,才被你忽悠的團團轉。”
香果兒氣得跺腳,“二少夫人講話可要三思!”
阮清垂眸,“二嫂,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心裡清楚。文定每晚是怎麼對你的,我也知道。可你這毒婦,也不至於引狼入室,殺了顧家滿門男丁!你現在與殺夫仇人苟且通姦,想聯合起來圖謀我侯府家產,是不是!你快說!那兇手到底是誰?”
趙氏叉著腰,氣勢洶洶。
阮清忽然抬起頭,一笑,“二嫂,看你身後是誰?”
趙氏回頭。
就見翠巧兒舉著根大腿粗的木棍,劈頭砸了下來。
趙氏被打成鬥雞眼,咣噹一聲,倒地暈了過去。
阮清淡漠轉身,出了角門,上了小轎。
“香果兒陪我就好,翠巧兒回去喊人,就說府裡遭了賊,二少夫人被打暈了。”
“好嘞!若是旁人問起姑娘,我就說姑娘不舒服,已經睡下了。”翠巧兒踮著腳尖跟阮清揮手,“姑娘放心,我會準備好熱水和藥膏等您明兒一早回來的。”
她就喜歡姑娘跟太子殿下在一起。
太子殿下多好啊,人又帥,對姑娘又好,幫姑娘殺人,為姑娘吃醋,一日見不到姑娘就生氣,而且將來還是皇帝,簡直完美。
阮清:……
她的轎子進宮,也是從距離東宮最近的一處角門入,沿途都有人安排好了,一路順暢。
謝遲之前,與其他未弱冠的皇子們,都住在重明宮那邊,直到冊封大典前一天,也才搬入東宮。
所以,今晚,是他正式住在東宮的第一晚。
他是一定要阮清陪的。
阮清不敢不來。
等轎子無聲無息進了東宮,便早已有掌事女官在候著。
“阮姑娘來了。”
青瓷是謝遲的母妃從小安排在他身邊的老人,自他住進重明宮,就一直伺候著,十分穩重可靠,是謝遲信得過的人。
阮清與顧文定的這一場婚姻,謝遲是不認的。
所以,青瓷依舊喚她“阮姑娘”。
“青瓷姑姑好。”阮清客氣見禮。
“殿下還在皇上那邊,忙完就回來了。”青瓷引著阮清去寢宮主殿。
阮清隨她行在雕樑畫棟的迴廊下,不經意間抬頭,看見每一根橫樑上,都有匠人精心描繪的小畫。
是避火圖。
傳說,火神是個少女,脾氣不好,卻十分害羞。
所以,宮中殿宇中,多在樑上繪了春宮圖,希望火神見了,就會害羞地跑開。
於是,這些畫,也就被叫做避火圖了。
青瓷打開一間朝東的精緻小屋。
“殿下讓人專門給您在他的寢殿隔壁,單獨安置了一間房。”
“我的?”阮清有點意外。
可是,她又沒想住在東宮,何必多此一舉。
“倒是雅緻。”她隨便讚了句。
“姑娘今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我來安排人添置。”
“呵呵。”阮清笑了笑。
她是來陪謝遲睡覺的,伺候完了就走,並不需要單獨的一間房。
況且,一間房算什麼?
等他將來有了太子妃,人家來捉姦的時候,把她藏在這兒?
青瓷看出阮清的意思,笑道:“殿下說了,這間房,平時或許沒什麼用,但若是阮姑娘將來與他生氣時,又沒有地方去,便可進裡面去消消氣。”
阮清的臉色,便更涼了。
謝遲心知肚明,她是無處可去的。
連與他生氣,都只能躲進他賞賜給她的屋子裡去。
他將她拿捏地死死的。
噗!
香果兒卻在旁邊聽著,沒忍住,樂出了聲兒,“沒想到殿下還是個懼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