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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娘娘,该喝药了,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

晚冬端着药碗,勺子伸到王妃的唇边,却也喂不进去。

哀莫大于心死。

没有萧侧妃害她的铁证,在调查了一周后,肃王就不再过问此事,反倒因为永恩公,这几日多到玉汝堂里去。

偶尔来看王妃,都被王妃拒之门外。

她的孩子刚死,这边凄风苦雨,那边却花团锦簇。

虽素知王爷薄情,但这回王妃的心却是彻底凉了。

黄老太医告诉她,她以后无怀孕的机会,就算有,伤了根本,孩子也生不下来。

王妃神色灰暗,消沉了好几日。

“娘娘,你得振作精神,才能找出幕后主使,否则,这凶手永远找不出来!孩子也就白死了!”

“你觉得不是萧美玉?”

听到晚冬这话,王妃麻木的脑袋渐渐醒过神来。

“可照李成的说法,只有萧美玉这贱人能知道我怀孕之事!”

“娘娘,您细想,李成被带来时,并不像知情的样子,而且府中人人都知他是萧侧妃的远亲,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真是萧侧妃做的,李成又参与其中,他何必说出侧妃问饮食之事,给自己惹麻烦?”

王妃沉默了,她当日失去孩子,怒急攻心,仔细想来,却有许多不通之处。

“若不是萧美玉,那会是谁?甄双双?她看起来没这个胆子”

“娘娘,横竖人就在府里,等您养好了身子,什么事查不出来?把药喝了吧”

听晚冬这样劝,王妃终于喝了药。

又拿蜜饯压了压嘴里的苦味,王妃又道:

“并不只为这一件事,王爷的所作所为,更令人心寒”

王妃垂眸,眼神落寞。

“听说永恩公现在炙手可热,王爷如此,也是身不由己”

“呵,和前朝的权力比起来,我算什么东西?后院又算什么东西?”

王妃自嘲一笑。

“只有萧美玉那个蠢女人,才会幻想王爷爱她”

玉汝堂内,主子最近心情极好,王爷又来得勤快,全堂上下都喜气洋洋,连门口的花开得都比别处傲人些。

李成背着行囊,看着堂前繁花似锦,不免感慨,在这府里,有宠和无宠,是完全两个世界。

萧美玉正在裁剪花枝,刚剪下一枝横斜生长的枯枝,就听外面来报:

“娘娘,李成求见”

“李成?他不是被王爷厌弃,夺了总管位子?我要是见了他,被王爷知道了可怎么好?”

萧美玉一脸嫌弃,她近日和王爷如胶似漆,仿佛新嫁进来的那段时光,她可不想节外生枝,惹王爷生气。

“娘娘,李成说有急事,有关王妃的”

霜儿在萧美玉耳边轻声说。

“哦,喊他进来,从侧门进,悄悄的,别让人看见了”

“是”

萧美玉一挑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净了手,端坐在炕上,好一会儿才让李成进内室。

“奴才李成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

萧美玉饮了一口茶,擦了擦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奴才,用眼神示意,有屁快放。

“谢娘娘,奴才进府多受娘娘眷顾,今儿自个儿不争气,被逐出王府,奴才悔啊!望娘娘······”

李成边说边流眼泪,萧美玉看着心烦,将茶杯重重的一放:

“行了,别流你那猫尿了,不是说有要紧事?长话短说,说得好,重重有赏,让你也能衣锦还乡”

萧美玉抚了抚鬓边的海棠花步摇,一脸子不耐烦,再让他磨蹭下去,王爷都该来了。

“是,奴才谢娘娘大恩,娘娘可知奴才为何被斥责,夺了总管之位?”

“还不是因为你办事不上心,连个酥油泡螺都做不好,真是丢人”

“酥油泡螺这样的点心,奴才当差也当了十几年,手上的功夫,娘娘是知道的”

李成是白案出身,点心做得好,萧美玉才相中了他,王爷驱赶李成,说是送上来的酥油泡螺做得不好,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那你做了什么事,惹了王爷不高兴?”

李成将那日在正院的事细细与萧侧妃说了。

“王妃······竟然又流产了?”

萧侧妃心情复杂。

她和王妃宿怨已久,她一直盯着王妃的正妻之位,想把人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但却从未动过害孩子的心思,毕竟她自己也无孕,若是害了别人的,他日报应上身,可就不妙了。

她还想与王爷生上好几个孩子呢。

“你的意思,是王妃怀疑我害了她?”

“奴才那日听着,是这个意思,不过,王爷到底是维护娘娘的”

“哼,她自己没本事,倒怪到我头上,幸好王爷英明,不受小人挑拨”

“不过,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现在也没查出来?”

“这······奴才就不知了”

“娘娘,此事总归和我们玉汝堂无关,我们又何必趟浑水呢?”

霜儿在一旁劝道。

“说的也是,霜儿,给他些银子,好歹主仆一场,我可不是抠抠搜搜的人”

“谢娘娘恩典!”

李成的头重重地扣在地上。

老七蹲在屋舍上方,听完了,飞走了。

净心斋内。

肃王坐在书桌前,听老七的汇报。

“王爷,看当时侧妃的惊讶,不似伪装”

“嗯”

当日在正院,本就该将李成赶出府去,封锁消息。

可肃王转念一想,倒不如放出消息,引蛇出洞。

于是让老七盯着李成。

但如今看来此事并非萧侧妃的主意,究竟是谁呢?

“老七,孤总感觉,此事与前朝有关”

王妃此次怀孕,若能顺利诞下,便是嫡长子。

当今圣上便是以嫡长子身份继位,而其他王爷府中的嫡子,都不是长子,王妃这一胎,就显得特殊了,必能获圣上青眼,也能一举攻破有关肃王不能生子的谣传,在争夺皇位上更具优势。

有很多双眼睛,正盯着王府。

“老七,甄双双和两位太医的底细,都查过了吗?”

“回王爷,甄双双是良妃选的人,属下查过,并无不妥之处,两位太医,黄老太医坐诊王府多年,很少与外界往来,而王太医来太医院时日不久,是王妃找了母家关系请来的,他的身份,属下有些探查不清”

“不清楚就继续查,查清楚”

“是,属下必当尽心竭力!”

肃王闭了闭眼,老七适时告退。

荣福端着一盘小点心,憨笑着,从门外进来,说:

“王爷,侧妃娘娘又送糕点来了,香花糕,王爷可要用些?”

“不必了,把茶续上”

“是,王爷”

荣福眼观鼻鼻观心,揣摩着王爷的心思,说:

“王爷也有些日子没去青莲别院了,今晚要不去看看?”

肃王闭着眼没说话。

荣福也不敢再说,闭上嘴倒茶。

“荣福,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闻言,荣福啪的跪在地上,连声告饶: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才是想着王爷近日烦忧,在别院那儿能松快些”

“青莲别院孝敬你了?”

肃王抿着茶,脸上看不出喜怒。

“哎呦王爷,白侍妾哪里肯花这个钱,不过傍晚时,桃夭姑娘来打听了,想是白侍妾念着王爷”

“她是抠门,金银珠宝在床底堆积如山,也不肯拿出来,好像王府短了她什么”

虽是这么说,肃王脸上终归是有了笑意。

“听说白侍妾对自己院里的下人还是极大方的,桃夭姑娘的衣裳首饰,瞧着不比白侍妾自己的差,只是这银子流不出青莲别院······”

“别人是占不来她的便宜,孤也占不得,哪次去不要留东西?”

“王爷什么给不起?况且白侍妾没有母家,光靠份例,还是不足的”

“那王爷今晚是去看看白侍妾?”

肃王看了一眼桌上的香花糕,笑意收敛,说:

“不,去玉汝堂”

肃王连在玉汝堂宿了半个月,每次出来都有卖肾之感。

今日中午,他陪王妃用午膳。

王妃休养了半个月,气色终于好些了,对着镜子梳妆。

晚冬递上一支莲花玉钗,说:

“这玉钗温润,又是当年新婚时王爷所赠,娘娘戴上,再好不过了”

肃王妃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刻戴上,而是说:

“玉是好玉,当时年轻气盛,因婚后三月就迎接侧妃入府,我与王爷吵了一架,王爷为哄我,特送此物以赔罪”

“可见王爷还是在意娘娘的”

“在意?如今我与王爷半月不见,可有东西送进来?可有一句话带过来?”

“娘娘······”

“戴上吧,得不到王爷的爱,能得到他的同情也是好的”

王妃一双水眸,照在镜子里,终不复当年潋滟。

晚冬看了心疼,她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自闺阁起,就陪伴王妃,王妃未出阁时,在京中也是素有贤名,国公府又是三代世家,各家夫人的聚会中,娘娘都是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都贵不可言。

哪知今日,搓磨成这个样子······

晚冬勉强笑了笑说:

“奴婢再为娘娘抹一点鲜艳的口脂,娘娘抹这个颜色,是最好看的了”

王妃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女为悦己者容,如今这样,她又抹给谁看呢?

晚冬乖觉,见王妃心灰意懒,怕再与王爷起争执,命人将华年抱了过来,好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顿饭。

王妃见了女儿,把她抱在怀里,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小脸,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的华年,以后没有嫡出的兄弟姐妹为她撑腰了,自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华年在府里,少不得苦头吃。

这样想着,王妃的精神稍微振作了起来。

“王爷到!”

荣福一声尖嗓子,王妃回了神。

肃王进了来,两人坐在饭桌前。

“年儿有几日不见了,听说前些日子老是咳嗽,近来可好些?”

“回父王,年儿很好!”

小不点儿似的人,却学大人样子,奶声奶气地回答,让人忍俊不禁。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许多。

“年儿这几日也不咳了,想来是开的方子有用”

肃王瞧了眼王妃的脸色,终于与往常无异,也说:

“辛苦王妃了”

“妾身不辛苦,王爷这几日忙于前朝事务,看着倒是轻减了不少,今日这条黄花鱼是特意命厨房做的,王爷尝尝”

王妃夹了一筷子鱼肉到肃王碗里。

“嗯,味道不错”

“这黄花鱼是先在油锅里煎了,煎至微黄,再加高汤,放入熏鸡丝、香菇、海米、玉兰片等物,最后撒上鲜花椒蕊,放入蒸笼,既不失鱼肉鲜美,又能得滋补鱼汤,很是费了心思”

“王爷喝喝这汤”

肃王舀了一勺,确实鲜美无比。

“谁做的此鱼?该赏!”

“这厨子王爷也见过的,姓林,在厨房待了十来年,大家都叫她林婆子,在下人间也颇有威望”

“如今李成被赶出了府,厨房总管一职空缺,便是这林婆子指挥厨房,代行总管一职,做得很是不错”

王妃的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

肃王又舀了一勺汤,这回喝,却没那么鲜美了。

“孤记得,这林婆子是你的陪嫁”

“王爷好记性”

王妃笑容不变,低声哄着怀里的华年:

“来,年儿,再喝一口,这鱼汤好喝吗?”

“好喝!年儿还想喝!”

“好~”

肃王看着王妃怀里的女儿,又看了看王妃消瘦的侧脸,说:

“既如此,就升这林婆子做总管,做年儿爱喝的鱼汤”

“是”

王妃露出了肃王进来以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肃王却觉得这顿饭,索然无味了,用完了饭,逗弄一会儿女儿,就回书房了。

王妃望着他的背影,数十年夫妻,她如何看不出他不高兴?

可那又怎样?她也不高兴。

都彼此忍着吧。

“母妃~母妃~我想玩那个!”

怀里的华年伸长了手臂,指着妆台上的莲花玉钗说。

“年儿乖,这东西尖锐,容易伤到年儿,母妃拿着,年儿只自己看,好不好?”

晚冬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王爷一走,王妃就将这玉钗拔了下来,丢到妆台上,不戴了。

王妃以前都会细心收好的。

“娘娘,奴婢刚刚听荣福说,甄姑娘被王爷许给底下的侍卫了”

等王妃哄睡了华年,晚冬悄悄地说了一句。

“想来王爷是为了娘娘才这样做的”

“是吗?”

听到这个消息,王妃倒不是很在意。

“良妃伸得太长,怕是惹得王爷不快了”

又不是亲生的母子,也是难怪。

“荣福今日怎么肯说了?往日他可是锯嘴的葫芦”

大约是王爷让他说的,不然他没这个胆子,王妃这一病,脑子倒是清楚不少。

王爷既然给她面子,她左右还是要做这个王妃的,顺台阶下就是了。

“晚冬,傍晚送份凉粥去书房,就说王爷辛苦,别累坏身子”

“是”

这日子嘛,还是要过下去。

王妃摸了摸女儿光滑的脸蛋,心中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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