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瑾陪著自家主子走在繁華的景安街上,一時也被這熱鬧的街巷情景感染,忍不住道:
“少夫人,景安街比應州的街道還要熱鬧呢。”
顧綰鶯莞爾一笑:“這是自然,畢竟是京都之地,其繁華自然是州府比不得的。”
瞧著一向謹言慎行的青瑾難得露出幾分興致,顧綰鶯頓了頓步子,隨即提議:
“左右接下來也沒有什麼事,不如就帶著你好好逛一逛這景安街吧。”
青瑾眼睛一亮,隨即用力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二人走至一家首飾鋪,顧綰鶯想著置辦些首飾備用,此次上京略顯匆忙,東西帶得並不多。
顧綰鶯沒有料到穆荀川會這麼快就上京,原本還打算回一趟應州再將東西帶來,如今卻是……
罷了,顧綰鶯如今也不差那些銀錢,倒不想去穆府取那些東西,平生煩惱不說,屆時也無法如現在一般自由外出。
想到穆荀川,顧綰鶯神思微晃,暗自掐了掐手心。
隨後深吸一口氣,算了,這些糟心事,還是等她忙完脂粉鋪的事情再說吧。
顧綰鶯心思百轉千回,面上卻是絲毫不顯,泰然自若的領著青瑾走進了首飾鋪。
守在店內的掌櫃經驗豐富,眼神毒辣,雖然並未見過這夫人,但是一眼瞧出了顧綰鶯那一身低調卻奢華的雲錦,便連身後的丫鬟都衣著不俗。
那掌櫃頓時眉開眼笑的主動走上前來招呼著:
“這位夫人,不知您是想看什麼樣的首飾呢?不是跟您說大話,這景安街上的首飾鋪子,我家說第二,可沒人敢稱第一。”
瞧著掌櫃那自信的模樣,顧綰鶯柳眉微揚,打趣道:
“是嘛,那掌櫃的可要拿出鎮店之寶,讓我好好瞧瞧你這店鋪是否浪得虛名才是啊。”
聽得顧綰鶯這帶了幾分質疑的話,掌櫃的也不惱,心中想著這果然是大魚,掛著一臉燦爛的笑意引著人往內室走。
不多時,掌櫃的取出一覆蓋紅布的雕漆托盤,略帶神秘的輕輕掀開其上的紅布:“夫人請看。”
紅布漸漸掀開,一抹斑斕耀眼的璀璨光芒霎時綻放,只見那玉白娟錦上赫然躺著一隻金絲編織的雪青流光手釧。
那手釧上鑲嵌著數顆小巧玲瓏的雪青寶石,在光線的照射下,如同琉璃一般光影零亂,隱約間可見其內如流水般潺潺流動。
光是其外形就令人心動不已,身周瞧見的夫人女郎們都忍不住驚歎起來。
掌櫃的面露笑意,帶著內斂的驕傲,繼而開口補充:
“這手釧的珠子並非寶石,而是一種稀有的琉璃玉,色澤清透,如溪水流動,可折射萬般光芒。”
“且這琉璃玉養人養顏,人戴上它,冬暖夏涼,滋補氣血,我也是偶然才得了這一串,夫人可看得上眼?”
“確實是當之無愧的鎮店寶貝啊,掌櫃的當真捨得?”
顧綰鶯也算是商戶,雖然知道這手釧確實難得,卻是不信這唯一一說。
只不過生意人嘛,做人留一線,看破不說破。
“這手釧與夫人極配,自是它的有緣人,否則我自然是不捨得的。”
掌櫃的一張口就是老生意人了。
這好口才,顧綰鶯內心讚道。
不過她確實也喜歡這手釧,便也打算成全了這掌櫃的一番心思。
“好,那便給我包……”
顧綰鶯正要張口買下這手釧,不想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女聲打斷了她。
“這串手釧,本夫人要了。”
顧綰鶯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待看清來人是楚憐月後,臉上的笑意微收。
楚憐月款款走上前來,似乎才看見顧綰鶯一般,臉上露出幾分驚訝:
“呀,姐姐也在啊,沒想到姐姐竟然和我看上了一樣的東西呢。”
見顧綰鶯不搭話,楚憐月又繼續道:
“姐姐,這款手釧我實在是喜歡,恕我這次就不能割愛讓予你了。掌櫃的,給我包起來吧。”
聽著楚憐月這番顛倒的話,不知道的人怕是還以為是顧綰鶯經常要和她搶東西呢。
果然楚憐月話音剛落,幾個剛進來的夫人和女郎聽見這話,頓時向顧綰鶯投來譴責的眼神。
顧綰鶯唇角一勾,上下打量了楚憐月一眼,不怒反笑:
“我瞧這位夫人也不是三歲稚童,怎麼倒是分不清先來後到呢?”
“店鋪的掌櫃已經為我介紹了許久,倒不知這位夫人怎麼一來便橫插一腳呢?”
聽了這解釋,周遭的人眼色微變,略顯怪異的看向了楚憐月。
楚憐月眸子一閃,隨後側身看向那掌櫃:
“掌櫃的,我願意出雙倍價錢買這手釧,你給我包起來吧。”
“夫人若是喜歡,我可為您單獨再介紹旁的首飾,這串手釧已是這位夫人先看上了的。”
掌櫃的笑著提出另一方案。
“三倍!”
掌櫃的卻是不為所動。
顧綰鶯心中滿意這掌櫃的態度,輕聲讚道:
“掌櫃的是個實誠人,令人佩服,便煩請您將這手釧給我包起來吧。”
周圍的人亦是帶了幾分對這掌櫃的欣賞。
掌櫃的輕笑著,命人將手釧包好遞給了顧綰鶯。
眼見事情已成定局,楚憐月頗有幾分惱羞成怒,強自拉回理智後,微笑著看向顧綰鶯:
“姐姐,你莫不是與我置氣不成?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尋常之事,你為夫君有了我而生氣出走,夫君卻還整日唸叨著你,想你歸家。”
“你離家也許多日了,便早些回家吧。夫君的妹妹歆媛也想念你得緊,整日愁眉苦臉。”
“我原想著將這串手釧送予歆媛,讓她高興高興也好,如今卻是……”
楚憐月這番話倒是讓身周的人瞬間明瞭二人的關係。
只感嘆那買了手釧的女子善妒,夫君有了旁人便出走不歸,新夫人大度來相勸歸家,便連那手釧竟也是想買來安慰想念嫂嫂的小姑子。
不想一番好意卻被那善妒的女子拒之門外。
只是眾人雖然心中腹誹,卻不敢宣之於眾。
畢竟這京城之內,說話做事自是得謹慎一些。
聽著楚憐月那番明顯轉移話題、製造矛盾的話,顧綰鶯險些氣笑。
先不說穆荀川如何態度,穆歆媛那向來與自己不對付的小妮子會想她?
怕不是想她不歸家,沒人和她鬥嘴而愁眉苦臉吧。
顧綰鶯收斂情緒,似笑非笑的看向楚憐月:
“其一,我離家是為上京祝壽,非是妒忌出走。”
“其二,我在外祖母家多陪陪她盡孝道,並非無故不歸家。”
“其三,我比你先一步成為這手釧的買家是事實,你不用顧左右而言其他。”
說著,顧綰鶯上前一步,避過人群,在楚憐月耳邊低語:
“你便是再喜歡,遲來一步就是步步遲,不是你的終究不會是你的。”
話音落下,顧綰鶯迅速整理好表情,露出微笑,施施然離去。
楚憐月銀牙緊咬,眸中閃過一絲不屑和倨傲。
步步遲?呵,遲一步我便跑十步百步!我倒要看看咱們誰會是最後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