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好好看看这水鬼四肢,是不是有被捆妖索束缚的痕迹。”许初初道,“有的人呐,看似道貌岸然,在祭祀开始前呢,就事先将水鬼困在河底,强行用道法逼迫它幻化成龙王的轮廓,再用掩盖它妖物的气息,最后骗你们的力量将新娘献祭出去。”
“你们以为你们献祭新娘是在为龙王献礼,讨好龙王?其实献祭之力都被那骗子所得了!他骗你们用邪门道法,道行受损,自己独善其身,算盘打得可真精。”
相师修行其实和妖类修行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心术要正,修炼之法要正,不能随便走歪门邪道,否则极易遭到反噬。
许初初在现代也听闻过一些恶毒之士,威胁逼迫低阶的相师替他经手这些邪法,把获取的力量聚集起来,为自己所用……没想到在古代也撞见一个。
许初初这番话说出来,再傻的人也明白过来,她口中所指“骗子”,就是,也只会是第一个上前施法的向大师!
接着也真的有人去拨拉那水鬼,发现它的四肢上果真有泛淡青色的勒痕,正是捆妖索的痕迹。
有了实打实的证据,众相师再看那向大师的眼神,明显就不一样了。
“向大师,这突然冒出来的水鬼您如何解释?”
“是啊,大师,我等相师聚集在此,照理说是不敢有水鬼在附近造次的,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莫不是前些年所谓的龙王,也全部都是水鬼假扮?!”
一众人群情激奋,恨不得直接上来把这所谓的大师给撕了。
他们不是为了无辜受牵连的女子申冤,而是气愤自己上当,白白毁了道心,当了别人修炼路上的垫脚石。
向大师看形势不妙,自己也扯不出理由,一边强撑着说“往年都是好的,今年本相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面频频向躲在一旁的郡守传递眼神。
郡守正躲在一旁强行减少存在感呢,没想到火就烧过来了,顿时脸色大变,怒骂道:“好啊,向大师,本官一向尊重你德高望重,以为你真心为咱们泰陵百姓着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要祭拜让你就祭拜,要女子就给女子……没想到全是假公济私,一派谎言!”
向大师面如土色:“大人您不能……”
但他还没说完,就被气愤的低阶相师一攻而上,锤了个鼻青脸肿。
“赶紧把这个老骗子绑起来!本官要依法处置!”
郡守刚刚不作声,现在吼得比谁都凶。
“我说郡守大人。”许初初在一旁悠悠的开口,“您说这事从头到尾是向大师的阴谋,我管不了,但这些无辜女子,总该都放了吧。”
她指了指一旁被捆成麻花的年轻姑娘们,她们又开始紧张的瑟瑟发抖。
老郡守眼珠滴溜一转,立刻道:“是是是,那是必然的,等这边的事情一处理好,本官立刻派人把姑娘们送回家,再亲自上门谢罪。”
他又打了个响指,叫手下拎了个制作精良的锦盒上来,顺手递给许初初,挤出一脸夸张的笑容:“今日多谢女相师揭穿真相,否则我们还不知被这向大师诓骗到什么时候,区区薄礼,还请笑纳。”
许初初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的不是别的,竟都是沉甸甸的黄金,立刻明白过来郡守的意图。
这是在给她封口费了。
用活人祭拜龙王一事,即便打得是为百姓好,祈求不发大水的旗号,也是不为世人接受的,自然是不想传出去,否则官位不保。
那么问题来了,她可能会因为黄金被收买,这些被无辜抓来的女子本来就命悬一线了,怎么可能还会心甘情愿的替郡守保守秘密?
只怕这郡守说是送姑娘们回家,实则是送姑娘们“上路”了。
她正欲再开口,抬眼却见郡守面色阴沉,接着感觉身后扫过一阵阴风,立刻侧身避开!
好家伙,现在就动手,黄金都不给她多摸一会儿!
许初初正欲反击,却听一阵四周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接声,那些本想打在她身上刀剑,都被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上来的护卫给架开了!
有人英雄救美来了!谁?!
许初初朝人群后望去,正见一位老熟人,萧瑜,摇着他那柄从不离手的破折扇,不急不缓的上前来。
哦哟,第一次看他这么顺眼。
“本公子来晚了些,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么?”面对堂堂郡守,萧瑜丝毫不虚,“张郡守,刚刚给银子封口,转眼又要买凶杀人?”
“是金子。”许初初当着萧瑜面打开锦盒,严肃的纠正,一脸狗腿的模样。
张郡守见萧瑜带人来,脸色更黑:“哪里来的宵小,居然敢养私兵到官府面前作乱,来人,全部给我拿下!”
“大胆!”阿福猛然上前一步,手中高举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不识得我们公子,可识得此块令牌?!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那张郡守本来盛气凌人的,一见那令牌,就跟泄了气的皮球,竟然直接吧唧跪在地上,连肚子都缩了回去。
“见过大人,见过大人!”他颤声道,“请大人明鉴啊,下官也是被歹人诓骗的。这……这骗子相师说今年要发大水,要,要送上处子数名,取悦龙王,才能免难。下官确实是为了百姓,一时心急,才,才……”
“张郡守还有颜面提及百姓二字?”萧瑜沉声道,“朝廷下拨了多少银两给泰陵郡修建堤坝?你私吞银两,拿迷信之说糊弄百姓,还配合邪门歪道草菅人命,谁给你的胆子!”
“下官知错了,下官真的知错了。”张郡守还在苦苦哀求,他的手下却尽数被萧瑜的护卫拿下,自己也和向大师一样,被捆成了麻团。
许初初在一旁也给看懵了。
她知道萧瑜来头不小,没想到连郡守都要给他下跪磕头,什么来头,难道是皇家的人?听说本朝皇帝不姓萧,是复姓公孙的啊。
她一双眼睛滴遛滴遛的转到阿福手上,偷瞄他手中令牌,结果没来得及看清被阿福发觉,立马收进袖子里,反瞪了她一眼。
哼,小气。有种让她也磕个头啊,看她磕不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