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的驚詫也只在一瞬間。
下一刻,她就冷靜下來,面色如常地滅掉手裡的燈籠,將其放在一旁,隨後走上前去。
“王爺怎麼會在這裡?”
姜楚幾乎算得上是明知故問。
如果說之前只是猜測,如今倒可以肯定了。
“王爺和貴妃娘娘之間,是利用的關係,還是合作?待王爺事成以後,會傷害貴妃娘娘嗎?”
姜楚微頓了下,而後便是沒有繞任何的彎子,直接這麼發問道。
這一回,輪到沈鈞眼裡一閃而過一抹驚詫。
隨即,一絲欣賞的流光自他綺麗的眉眼間溢出。
“過來。”沈鈞揚了揚眉,合上扇子朝她招手。
姜楚猶豫了下。
想到事已至此,她瞞著沈煜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似乎已經不得不上沈鈞的這條賊船,便也不再扭捏什麼,提著裙子,走上前去。
剛到沈鈞面前,他便長手一伸,攬住她的細腰,直接將她撈到了懷裡。
“都知道些什麼?嗯?”
沈鈞深邃黑眸緊凝著她,薄唇輕碰了碰她的耳垂,問道。
“奴婢什麼也不知道,都只是猜測而已。”
姜楚抬眼望向他,將方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王爺,貴妃娘娘她已經很可憐了,若您以後得償所願大業得成,可否放她一條生路?”
“看來,你是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
沈鈞清冽低沉的嗓音帶著一股懶意,長指則遊移到她纖細白皙的脆弱脖頸,指尖在青色的血管上輕輕划動著,似是威脅,又好像只是某種惡劣的逗弄,“你說,本王是不是得殺你滅口才行?”
“王爺……別拿奴婢開玩笑了,奴婢膽小。”
姜楚像是真的害怕了,鴉羽似的長睫輕顫了顫,秋水盈波的眸子裡染上一絲嬌弱怯意。
沈鈞卻被她逗笑。
他可忘不了,上回在假山洞裡,她還想要拿簪子刺他呢。
雖然那點子力氣只怕連他的衣服都刺不破。
“莫怕,本王不殺你,本王……弄死你好不好?”沈鈞眼神幽暗,嗓音透著幾分沙啞,極具暗示性話語剛說完,一隻手已經探入她的衣內。
兩人之間的第一次,姜楚是為了拿到令牌,加上自保,不得不在他身下婉轉承歡。
第二次,是姜楚被打暈,又被餵了什麼藥,整個過程都迷迷糊糊的。
這是第三次。
並非自甘墮落。
她只是,想往上爬。
沈鈞一向是經驗豐富,手段高明。
很快,姜楚就被他逗弄得嬌喘連連,眼淚都溢出來。
直至被他壓在床榻上攀至巔峰,她所提的那些問題,他也未曾回答一個字。
這個男人的城府之深,玩弄人心之高明……
姜楚自嘆不如。
便是自這次之後,姜楚和沈鈞保持起了這種暗地裡見不得人的關係。
她待在昭宸宮陪宸貴妃的這些日子,沈鈞幾乎每晚都會趁著夜色,來同她歡好。
而每回結束,錦心都會笑眯眯地端上一碗“醒酒湯”給她。
半個月後,沈煜終於定下了新任禁軍統領的人選。
是之前容濤掌管禁軍時的某支親衛軍的同知副指揮使,正四品的官職,名叫張玉成。
姜楚也是回了御前才知道,原來沈煜一早就屬意張玉成。
張玉成也是他安插在容濤身邊的親信。
之所以拖這麼久才下旨,完全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藉此看清楚朝中如今的派系黨羽分佈罷了。
另外,也是他叫張玉成調查容濤死因,如今已經查出來容濤之死的確是個意外,並無他人動手的痕跡,沈煜這才放下心來,提拔了張玉成。
比起容濤,沈煜顯然也更信任張玉成。
他對張玉成有救命之恩,張玉成對他的忠心也更為純粹,不似容濤,除了統領禁軍還有一個國舅爺的身份在,面上表現得再是純粹不爭,背地裡卻總想著扶持三皇子上位。
容濤一死,三皇子便成不了氣候了。
姜楚不禁猜測,容濤墜馬身亡,會不會其實是沈鈞的手筆?
容濤實實在在是沈煜的人。
可這個張玉成,卻未必。
一想到沈鈞的可怕之處,她就不敢忤逆他,更不敢說拒絕的話,乖順得簡直像只貓一樣。
姜楚垂眸望向自己手指上平滑圓潤的指甲。
自從上次情動時劃傷了沈鈞的後背,她就心裡發怵,自覺剪掉了指甲。
後來他瞧見了,就只是捉著她的手微微一笑。
再之後,他就沒再來尋過她了。
這是,膩了?
姜楚垂下手,心中一陣若有所思。
八月,秋高氣爽。
準備了一個月的秋獵要開始了。
秋獵,不僅僅是為了打獵遊玩,更是帝王巡視兵丁騎射操練、訓練武備的重大活動。
是以,沈煜十分重視。
然而這時候,宸貴妃卻和沈煜鬧起了彆扭。
起因是宸貴妃從小宮女的口中得知了秋獵的事,她被關在宮內久了,自然嚮往外面的天空。
然而沈煜卻以危險為由,不肯帶她一同前往。
為此,兩人吵了一架,甚至還冷戰了好幾日。
最終,還是沈煜忍不住,主動去了昭宸宮,想著這麼多天過去了,宸貴妃的氣總該消了,這回應當能哄好她。
卻不想,來了以後,仍是吵架。
“你不帶我,那你的皇后、還有那個惠妃呢?還有你那麼多的其他妃嬪呢?她們會去嗎?”
“所以,她們去得,我就去不得?沈煜,你騙我,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我在你心裡,就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存在!你連帶我見見外面的人都不肯!你就是把我當成了一隻籠子裡的鳥!”
宸貴妃越說越氣,眼淚也跟著流出來。
她越說越激動,忽然起身拉住姜楚的手,就要往外面走,“楚楚,我們走!我們不要住在這裡了!回冷宮去!”
姜楚看一眼沈煜,見他一臉陰沉地站在那裡望著宸貴妃,不由得心裡直打鼓。
伴君如伴虎。
帝王之怒,可是要流血漂櫓的啊……
很快。
眼看著宸貴妃真要帶著姜楚走出內殿了,沈煜忍了又忍,然而額頭上青筋一跳,到底還是沒忍住,幾步上前拉住了宸貴妃的另一隻手。
見此,姜楚識趣地鬆開宸貴妃,安靜退至一旁。
“你就是仗著朕離不開你,才敢這般胡鬧!”沈煜話裡帶著責備的意思,可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才是仗著我喜歡你,所以這般欺負我!”宸貴妃依舊是哭得我見猶憐。
沈煜心疼地抬手,想要為她擦掉眼淚。
宸貴妃卻忽然抓住他的手,張嘴就咬了下去!
“嘶——”
沈煜頓時痛得出聲。
殿內的奴才們都嚇得連忙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多看。
膽敢咬傷聖上……
這是死罪!死罪呀!
很快,虎口的位置被咬出了血。
“可消氣了?”預想中他即將大發雷霆的場面卻並未出現,非但如此,他甚至面不改色地溫聲哄著宸貴妃。
眾人都鬆了口氣。
幾個奴才悄悄對視著,覺著這下宸貴妃總該消停了吧?
姜楚也跟著暗暗好奇。
“不消氣!消氣了你就又要欺負我!你是壞人!”可誰知,宸貴妃依然不依不饒,竟是兇悍無比地揮動著拳頭,就要往沈煜身上打。
然而姜楚聽得出來,她語氣裡的那股子委屈傷心勁兒,明顯少了許多,臉上的表情裡,更是有了幾分少女般的嬌憨。
沈煜自然也發現了。
他無奈地一笑,乾脆一把將發威的宸貴妃抱起來,直往內殿走去:“好好好,朕不欺負窈窈了,換窈窈來欺負朕好不好?不過得到床上去欺負朕,今日,朕就由著窈窈玩,好不好?”
很快,內殿中就傳出來一陣眾人都很熟悉的曖昧聲響。
姜楚被錦心攙扶起來。
“嘿,咱們娘娘可真厲害,跟聖上打架,都打到床上去了,你說,就娘娘這樣的,會有她拿不下的男人嗎?”
錦心玩笑般地悄悄說道。
姜楚聽了,跟著一笑,心中卻是若有所悟。
可見男人未必喜歡女人一直順從。
適當的矛盾,不失為一種情趣。
只是這其中的度,要把握得當才是,否則只會弄巧成拙。
而這回之後,沈煜對宸貴妃恐怕會更加縱容。
果然。
三日後,沈煜在一眾朝臣的矚目之下,帶著宸貴妃去往位於壽山的秋獵圍場。
原本該帝后同乘一駕馬車。
可現在,屬於皇后的位置上,坐著的卻是宸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