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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姜楚站在那裡,穩住情緒後,心中仍是頗感不快。

她一向自詡擅長揣度人心,可此時卻忽然發現,對於沈鈞這個眾人眼中荒唐至極的紈絝王爺,他什麼心思,她竟一點也猜不到。

頭一次,她意識到沈鈞的可怕之處,不僅僅是在床上。

“我說,你是何人?為何要扮作小太監接近孤?可是有什麼目的?”

這時候,以為自己不再對女人過敏的太子高興夠了,就想起來要追根究底了,立即點著姜楚問道。

“回殿下,奴婢是御前宮女,今日的確是奉聖上旨意前來給殿下送晚膳,只是來之前,奴婢聽說殿下不喜宮女近身,擔心進不了東宮,害怕受到責罰,這才出此下策……”

姜楚立即恭敬地道。

“你撒謊!”

可太子卻皺眉駁斥她,“孤只是被女人碰到身上就會起紅疹,又不是看一眼就會!你若真的奉了父皇的旨意,東宮的人絕不敢攔你!

“孤要聽實話!

“若你再扯謊,孤就治你一個意圖謀害儲君的罪名,命人將你拖出去打板子!”

“殿下息怒!奴婢知道錯了!”

姜楚見他不好糊弄,只得連忙做出驚嚇害怕的樣子,當即往地上一跪,言辭懇切可憐地說道,“奴婢真的是御前宮女!只是今日才到御前伺候,聖上派奴婢來給殿下送晚膳,御前就有人與奴婢打賭,賭奴婢近不了殿下的身,奴婢一時心中好強不服,這才打聽了殿下的事,故而扮作小太監。”

不是她不想把沈煜要她伺候太子佈菜的皇令說出來。

只是,她不知道沈祁對女人過敏,沈煜這個做父皇的能不知道嗎?

若她道出實情,那豈不是在告訴太子,你父皇想要故意看你過敏嗎?

這搞不好,她就得落得一個挑撥離間的罪名。

所以,姜楚絕對不能把沈煜給供出來。

這麼說來的話,沈煜要她勾引沈祁,莫非是對沈祁這個太子心生不滿?

而沈祁若一直無法克服對女人過敏的毛病,往後又如何能為皇家傳承子嗣?這儲君之位當真還能繼續穩坐嗎?

沈煜可不止他一個兒子。

此時,姜楚跪在那裡這般思索著,按在地上的左手卻忽然被人輕輕拉起,迫使她不得不跟著直起身來。

“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頭頂傳來沈祁的聲音。

姜楚抬眸看向他,而後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雖然來之前用清水清理過了,可到底沒有用藥,手背上被燙傷紅紅的一片,起了一層水泡,更不用說,她還被容妃的繡鞋狠狠碾了一腳,當時就血肉模糊了。

“莫不是御前有人欺負你?逼著你來東宮,想要你惹了孤受罰?你為了自保,不得已才假扮小太監接近孤?”

沈祁見多了宮人之間互相欺凌的醜事,自以為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便也就不懷疑她的接近是不懷好意了。

只見他眸色認真地望著姜楚道:“你治好了孤對女人過敏的毛病,孤願意給你出頭,算是作為報答,告訴孤,是御前的哪個奴才欺負你?”

少年太子,眼神赤誠。

和他對視的這一刻,姜楚清楚地意識到,他此番話皆是出自真心。

可她能說嗎?

想也知道絕對不能的。

太子貴為儲君,可容妃也絕非等閒,她不僅自己得寵,母家亦是頗為得勢。

儘管姜楚真的很想報復容妃,卻也知道,僅僅是這點恩情,不足以讓太子為了她得罪容妃。

最重要的是,容妃育有三皇子。

太子若對付容妃,三皇子豈會坐視不理?

他若出手,便會將事情發展到儲君之爭這樣嚴重的程度,而罪魁禍首,卻是姜楚這麼一個小小的身份卑微的宮女……

此事且不論沈煜會是什麼態度。

甚至都不說容妃會不會加倍報復她,首先宗政皇后知道了,絕對第一個就饒不了她。

屆時姜楚豈會還有活路?

“殿下心性純良,奴婢心存感激,可奴婢只是不小心,自己弄傷了自己罷了,實在沒有誰欺負過奴婢,今日之事,實在是奴婢一人之錯,還請殿下責罰。”

最終,姜楚抽出自己的手,也將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罷了,你也有你的苦衷,孤不逼你,這樣吧,孤派人送你去太醫院,再著人跟父皇說一聲,就說是你在為孤佈菜時,不小心被孤誤傷了,要你休息一段時日再去御前伺候。”

沈祁話語溫善。

然而到底是做慣了太子的人,便是為姜楚好,一番話也仍是說得頗為霸道,不容半分忤逆。

“奴婢多謝太子恩典。”

姜楚只有應下。

畢竟若再推辭,便等於不知好歹,太子也會對她失去耐心的。

她隨著東宮的人,再次去了太醫院。

衛太醫見到她又是手受傷,且還是同一隻手,都有些無奈地笑了:“阿楚姑娘,你這是打算每半個月,就到我這裡點個卯嗎?”

姜楚也頗為尷尬地一笑。

卻不知東宮裡,沈祁正向沈鈞央求著:

“小皇叔可否幫幫我,去御前替我向父皇傳個話,順帶在命人查一下,方才那小宮女的手到底是怎麼傷成那樣的?”

“倒是頭一回見到太子對一個女子,如此關心。”沈鈞瞥他一眼,卻沒有應下。

“這不是自打六歲時發生那件事以來,我頭一回對一個女子竟然不過敏嗎?”

沈祁溫純一笑,“一開始我以為這是因為我事先不知道她是女子,可是方才我故意拉她的手又試了一次,你瞧,真的沒有起紅疹子!

“小皇叔,你說孤這是隻對她不過敏呢,還是真的好了?”

“此事倒不難辦,太子只需今晚找兩個女人,一試便知。”沈鈞把玩著手裡的摺扇,聞言,就這般頗為吊兒郎當地說道。

“小皇叔又拿我開玩笑!”沈祁瞬間耳朵紅了。

“太子,我可不是開玩笑。”

卻沒料到,沈鈞竟是忽然正襟危坐著道,“聖上今日給你送的這兩道菜,都是葷菜,他這就是在敲打你呢!若你始終無法克服害怕女人這個毛病,你覺得你的儲君之位,還能繼續坐得穩嗎?

“殊不知容妃和三皇子,還有他們背後的容家,可都是對你虎視眈眈著呢!”

沈鈞一番話下來,說得太子不得不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神情間溢出一絲凝重。

沈鈞則點到為止。

起身手裡的摺扇敲了敲他的肩頭,便提步走了。

“小皇叔,記得幫孤給父皇帶話!”

見他走遠了,沈祁才忽然如夢初醒,連忙朝著他大喊道。

沈鈞並未回頭,就那般背對著他抬了抬手裡的摺扇,叫人不知是應下了,還是不肯。

待姜楚在太醫院包紮好傷口回到御書房,迎面就與沈鈞碰上。

她愣了一瞬,而後連忙退至一旁,向他行禮。

卻見沈鈞眼神冷冷,目不斜視,竟是完全無視掉她一般,徑直從她面前走過,只帶起一股無情的冷風,彷彿二人之間昔日的纏綿溫存,只是一場已經被人遺失在角落裡的虛幻舊夢。

畢竟是萬花叢中過的男人啊。

姜楚看著沈鈞漸漸遠去的冷漠背影,心中更為慶幸自己當初沒有選擇聽從沈煜的話,被安排進秦王府的後院。

否則,此刻她已然被遺忘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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