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鬧什麼呢？”
陶千宜聞聲看向門口，率先收回了手，見那隻燕子還沒反應過來，沒好氣的拍了下他的手背，示意他快點放開。
揉了揉被捏疼的臉頰，陶千宜不好意思的喊人：“三嬸、大姐。”
李雁與杭眉畔也各自在一旁問好。
胡氏應了一聲，搭著陶安安的手走了過來。
自家三嬸可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雖然他們都說這個月份早已經算是坐穩了胎，沒什麼事，但陶千宜看著總覺得心驚膽戰，生怕人在她這裡磕了碰了，她可半點負不起這個責。
連忙一疊聲的叫人，又是拿軟墊，又是準備紅棗茶的，把一屋子小丫鬟指揮得團團轉。反正天大地大，傷患都沒孕婦大。
“好了，好了，阿妍不要再忙了，要是每次都要這麼興師動眾的，三嬸可真的是不敢再來看你了。”
話雖如此，胡氏心裡還是很受用的。尤其因著她前兩胎生的都是女兒，特別是後來生的四姑娘，身體還不太好，所以這一次自打診出喜脈，老夫人那邊可沒少暗示，就差沒有直接說她這一次要是再生不出兒子，就要準備給丫鬟開臉了。
扶著胡氏坐好，陶安安站在一旁跟著開口道：“怪不得娘總說女兒沒有阿妍貼心，現今一看，可不就是這樣嘛。這一對比下來，顯得女兒都白比她大了三歲。”
“哎呦我的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啊。”陶千宜雙手合十的向天拜了拜，又咋咋呼呼得招呼身邊丫鬟，“你們快來個人把大姐剛剛那話給我娘傳過去，也免得我娘再一天三頓的求老天保佑，就盼著我能有大姐一半的文靜妥帖呢。”
陶安安被她那誇張的樣子弄得臉都紅了，也不知是氣是羞，伸手輕點了點她的眉心，“促狹鬼。”
胡氏好笑的搖搖頭，轉看向李雁，“許久沒見雁哥兒，看著是又長高了一些。”
李雁嘻嘻哈哈的，伸手給胡氏作了一個長揖，恭維道：“還是陶三嬸眼光好，不像是某人，人不大，連帶著眼睛也小，都看不出來。”
被某人的陶千宜根本不接他這話，眼瞎沒得治，
拉了拉胡氏的胳膊，陶千宜指著杭眉畔給她介紹道：“三嬸，這位是杭翰林家的長女。眉姐姐她人可好了，知道阿妍無聊，今天是特意來陪阿妍說話的。”
胡氏點點頭，招手讓人走近一些。
杭眉畔原本正躲在一邊看熱鬧，只覺得陶家這位妹妹與那位忠信伯府公子都好玩的不得了，還是那種如出一轍的好玩。
現今被點名，杭眉畔略一收斂，走上前來，乖巧的再次問好：“小女見過陶三夫人。”
細細打量了一番，胡氏笑著拉起她的手。
“先頭進來時，我還在想著這是誰家的女兒，怎麼一看就這般的討人喜歡，原來是杭大人的千金。到底是書香門第嬌養出來的女兒，就是不一樣。”
說著，從腕上摘下來一個細金的鐲子。
“怪嬸孃事先不知道你在這裡，來得匆忙，身上也沒帶什麼好東西，這鐲子便給你帶著玩吧。”
見杭眉畔要推拒，又壓了回去。
“長者賜、不可辭，只是個見面禮，不值當什麼。眉姐兒就和雁哥兒一樣，叫我陶三嬸便好，日後多來府裡玩啊。”
“是啊，是啊。”陶千宜也道：“眉姐姐你就收下吧，我三嬸人可好了。”
杭眉畔只得收了下來，又跟著喚了聲陶三嬸，胡氏高高興興應下。
陶安安在旁好奇得看著這個新來的小姑娘，然後眼珠一錯，轉到了李雁身上。
李雁敏感的一跳：“幹嘛？”
“你怎麼還在這裡啊？”
不敢置信的眨了兩下眼睛，李雁急道：“哎？不是，我說你們倆姐妹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我才剛來，一個個都這麼急著要趕我走。”
陶千宜：“我還沒趕你呢。”
李雁懟她：“那你剛才是在歡迎我？”
陶千宜聳聳肩，把戰場讓給自家大姐。
在當初陶千華還沒搬去前院的時候，陶安安一直都是大哥哥的小尾巴，對李雁這人也算有幾分熟悉，說話間自然就隨意了些。
“可是你不覺得你在這裡很礙事嗎？我是女孩子，阿妍是女孩子，眉姐姐也是女孩子。”陶安安一一指過幾人，看向李雁，“你在這，我們都不好說話了。”
胡氏輕拍了她一下，意思意思性的訓斥了一句：“安姐兒不許亂說。”
陶安安無辜的看向自己孃親，她哪有亂說。
李雁看了一圈，即便不算榻邊那四個，屋裡剩下的人也不是嬤嬤就是丫鬟，連個小廝都不見，自暴自棄道：“那我也做女孩子不行嗎？”
“噗！”
陶千宜忍不住噴笑出來，捧著肚子倒在了身後的大迎枕上。只恨自己現在手邊沒有個錄音機的，不然把這話錄下來，以後絕對可以嘲笑這隻燕子一輩子。
陶安安年歲還小，倒沒覺得這話有多大問題，只是為難道：“可以嗎？是男是女這種事，還可以自己決定嗎？這……我怎麼覺得，是不行的吧？”說著，求助的看向了胡氏。
站在另一邊的杭眉畔就比較慘了，她雖然也才只有九歲，但已經開始懂得了男女之別，只是礙於第一次上門，還有長輩在場，才沒有像陶千宜那樣笑出來。
胡氏也是忍笑忍得辛苦，雖然沒有杭眉畔那麼多顧忌，但也得考慮小少爺的自尊心，可這會兒要她說話她也是開不了口，就怕一張嘴就也要跟著笑出聲來。
這工夫，李雁已經三下五除二的給這事做了結案，肯定道：“沒什麼不行的，我自己的性別，難道我自己還不能決定嗎？我以後就跟你一樣，是阿妍的姐姐了。”
“噗哈哈哈、咳咳咳……”
陶千宜好不容易才收斂了點，又被李雁這一番石破天驚的言論給破了功，這一次可怎麼壓都壓不住了。不僅笑得不行，還嗆得咳嗽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咳的，辛苦極了。
莫說陶千宜了，這一次就連胡氏都咬不住嘴唇，臉上蒙著帕子，笑歪在了扶手上，另一隻手還不斷揉著肚子，生怕笑得抽筋。
倒是李雁這個臉皮厚的，這麼笑也不覺得尷尬，見阿妍笑得慘烈，還端了杯水，溫溫柔柔的走到她旁邊勸道：“阿妍妹妹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快，喝點水。”
可憐陶千宜要直面這種知心大姐姐衝擊，咳嗽得越發激動起來，急得直拿手去推李雁。
這傢伙再不離她遠點，她今天就要笑死在這裡了，這死法未免也太窩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