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瑟沉重地睜開了眼睛,她以為她回不來了,她感覺此刻渾身無力,估計是又染風寒了。
江竹這個時候剛好端著熬好的藥進來,“瑟瑟,你醒了?”
“江……江竹,我沒看錯吧,你怎麼會在這裡?”
“傻丫頭,你沒看錯,我是江竹。來,先把藥喝了。”
江竹還和宋錦瑟記憶裡的一樣,沒有多大變化,想起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宋錦瑟有些哽咽了。
“我三哥還好嗎?”
江竹沉默了,其實這兩年宋國發生了很多事情,只是因為剛才太醫說的話,江竹有幾分顧及,宋錦瑟身子太弱了,而且不能受刺激,更重要的是……
“瑟瑟,你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失蹤了,我找遍了整個宋國,都沒有見到你的蹤影。”
江竹激動地握住了宋錦瑟的手,眼底浮現出一絲憂傷。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瘋了。
“我……”宋錦瑟哽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宋錦瑟強忍著眼淚,沒有什麼時候會比現在更無助過,而且還遇到了沈鳴珂,被人家當做替身近兩年。
“算了,瑟瑟。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說,沒事,回來就好!這次可不能再離開了。”
宋錦瑟不自主地掉下了兩行清淚。她也是一國公主啊,卻被扔進了青樓,還陰差陽錯地嫁給了敵國的侯爺,做了一名妾,這叫她如何開口。
江竹無聲地把宋錦瑟抱在懷裡,“瑟瑟別哭,我不問了就是,你回來就好。你三哥沒有登上皇位,你不見了之後,她他自動放棄皇位了,現在當政的是你二哥。”
“二哥?怎麼會是二哥?三哥他為什麼要放棄?”
江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你三哥也沒說,現在大權全在你二哥手上,連我爹的兵權都被削了不少,你三哥現在更加沒有實權,好在你二哥並沒有傷害你三哥。”
江竹說得無比坦誠,“這兩年你二哥當政期間,百姓日子不好過啊!他不信忠良之士,親小人,遠賢臣,加重賦稅,涼國又對我們虎視眈眈,唉……”
她那二哥的脾氣宋錦瑟是知道的,性子有些暴躁,什麼事都喜歡照著自己的意見來,就知道花天酒地,政見上的學問不如她三哥萬分之一,這樣的人,怎麼能當一國之主呢?
“梁國,現在是要和我宋國打起來了嗎?”
“不確定,所以我此番前來邊關就是為了探查情況。卻沒想到能碰到你!”
許是宋錦瑟太過於虛弱了,只能任由江竹抱著,畢竟他們從前相處也是如此,可如今,多半不是從前了。
江竹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昨晚看到宋錦瑟的那一刻他心都要跳出來了。雖然他很想就這樣抱著宋錦瑟,但是江竹還是很儒雅地放開了宋錦瑟,他們之間彷彿有一道河把兩人各分一邊。
“再過兩日,跟我回懷都吧,你三哥肯定很想見你。”
宋錦瑟重重點頭,“好。”
江竹抿唇一笑,“嗯,先休息一下,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拿。”
“不用了,我不餓。”
“那好吧,你先睡一會兒,大夫說你有些脫水,這次風寒過於嚴重,還需藥物調理。我出去看看。”
說罷江竹便端起那藥碗起身離開。宋錦瑟看著江竹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畢竟這個人也是自己年少的歡喜。
江竹永遠都是那麼體貼溫柔。
宋錦瑟又默默地躺了下去,她突然感覺肚子上面空空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了一樣。
江竹出了營帳,徑直去了軍醫的帳篷,此時正值寒冬,塞外出奇的冷,而江竹的心也冰冷到了極點。
到底是誰?竟然這麼傷害他的瑟瑟,那是他拿命捧在在手心裡呵護的人啊!
軍醫見江竹帶著些許寒氣走進來,手上搗藥的動作也停頓了一下。身子有些哆嗦!
“少將軍!”
江竹把碗丟在了一旁,看著像是壓抑著一股火氣,藥童連忙拾起藥碗,退到軍醫身後。
“你昨夜說的可是真的?”江竹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眉間止不住的傷感和擔憂。
“臣所言沒有半分假,行醫多年,不敢亂講。”
江竹嘆了口氣,“可有法子,那腹中的孩兒還有救嗎?”
軍醫緩緩搖頭,“能活的幾率很小,姑娘身子太弱了,且身子裡還殘留著多年的毒,這次風寒又重,為了姑娘能活下去,還是不要留那孩子的好。”
軍醫每說一句話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這少將軍突然一失手把自己送上黃泉。
“本將軍知道了,這件事,切勿外傳,否則軍法伺候!”
“是是是,小的明白。”
軍醫伸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藥童擔憂地看著自己師父,“師父,您是不是熱啊?來徒兒給你扇扇風。”
軍醫:“…………”我真是養了個好徒弟啊!
“你先忙吧,先把藥配著,不到必要時刻,不許輕舉妄動!”
“小的遵命!”
說著,江竹便離開了帳篷,他在風中站立良久。
這件事情,他不想替宋錦瑟做決定,若錦瑟要留,那他就是豁出全部也會為她留下,若是不想留,他也尊重錦瑟的選擇。
宋錦瑟是被肚子疼醒的,她醒的時候江竹正守在她身邊,一睜眼就看到了江竹那張精緻俊逸的臉。
江竹伸手為宋錦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從身後藥婆的手裡端過藥。
雪白剔透的碗裡裝著讓人不忍下口的黑色中藥,一股濃濃的碗味充斥著營帳,宋錦瑟皺了皺眉頭。
“幹嘛又要喝藥?”
“因為你身子弱。”
江竹溫柔地吹著碗裡還冒著熱氣的藥。
宋錦瑟跟江竹從小一塊長大,江竹藏著什麼心事宋錦瑟也能敏銳地察覺到。
“江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告訴我。”
“沒有,能有什麼事?你把藥喝了養好身子,咱們就可以回懷都了。”
說罷,江竹便舀起一勺藥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又喂到宋錦瑟嘴邊,“來張嘴,啊……吃完藥給你糖葫蘆哦。”
越是這樣溫柔的江竹,宋錦瑟就覺得心裡過意不去,“江竹……對不起,我……”
“什麼都別說,你乖乖把藥喝了。”
江竹唯一見不得的事情就是看到宋錦瑟哭,宋錦瑟以前是一個多麼驕傲自信的小公主啊!可是現在……
一口一口清苦的藥落入口中,經過喉嚨,落入胃裡,宋錦瑟也渾然不覺得苦,因為此刻江竹的心裡肯定比她苦一千倍,一萬倍。
她甚至都不能回應,江竹的這份情。
待宋錦瑟喝完了藥,江竹果真拿了一根糖糖葫蘆給她,宋錦瑟把藥婆潛退,營帳裡一下子就剩下了江竹和她。
江竹對宋錦瑟很瞭解,依舊溫柔地看著她。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江竹你說吧,到底怎麼了?不用擔心我!”
不知道為什麼,江竹覺得有些話說出來還不如不說。可看著宋錦瑟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她。
“瑟瑟,你聽著,無論你發生了什麼,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你答應我,不要再離開了好嗎?”
“你倒是說啊,到底怎麼了?我身體是不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江竹搖了搖頭,“別瞎想,大夫說你身子很弱,受了極重的風寒,還有就是,瑟瑟你懷孕了,大夫不建議你留下這個孩子,之前你中的毒還殘留在身體中,恐怕已經傷及胎兒了。你現在的身體跟本無力孕育。”
兩行清淚從宋錦瑟的眼裡落下,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懷孕,還是沈鳴珂的,最要命的時候,她現在也沒有辦法保住這個孩子。
江竹看得心慌,連忙安慰,為她拭去了白皙臉龐上的淚珠。
“瑟瑟,你別哭啊,我在,我還在,別擔心,總有辦法的。”
宋錦瑟雙手放在了小腹的位置上,那裡有一個鮮活的生命,難怪總是覺得肚子裡有什麼東西掉了一樣。
原來是寶貝要離開他了。
“你讓我想想。”
“嗯,瑟瑟,我雖不知道你這兩年發生了什麼,但你放心,如果你要留這個孩子,我就是拼盡全力也會幫你的,這一切還是得看你的意願。但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當年你中的毒還在體內,也是不利於孩子的成長。”
“嗯,我知道的。”
“既然知道,就別哭了,我看著心疼。你三哥看到了,更是擔心。咱們先回懷都吧,那裡條件比這裡好,總歸是有辦法的。”
看著宋錦瑟的模樣,江竹也多半猜到了宋錦瑟的想法,畢竟那也是一條生命啊。
“江竹……”
“嗯,我在。”
“謝謝你,我……”
江竹輕輕抱住了宋錦瑟,這可是他們宋國最尊貴的七公主,金枝玉葉的貴人啊。
“謝什麼,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
“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可能已經死掉了。”
江竹輕輕放開宋錦瑟,認真地看著眼前的人,“聽著錦瑟,你是宋國的戰神七公主,我不允許你這麼說,你是福星,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死掉,宋國的希望還在你手裡,宋國的子民需要你,想想你三哥,我,還有我爹,我們都很愛你。”
江竹又道,“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會有辦法的。”
江竹又安慰了一會兒宋錦瑟,直到宋錦瑟再度睡去,江竹才又出了營帳。
是時候,該準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