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霧醒於生物鐘。
一抹光亮透過窗簾尚未完全合攏的縫隙暈進室內。
她睜開哭到酸澀的眼睛,艱難翻了個身,看了一會兒身旁的男人。
碎髮搭眉,挺鼻薄唇。
他是雙眼皮,骨相分明,脖間喉結格外性感。
不做表情的時候,就是古畫裡妥妥的睡美人。
昨晚他們很晚才睡。
但具體幾點不太記得了。
好像也就兩三個小時前的事情。睡之前,男人又一次抱著她去衝了個澡。
這會兒,男人似乎真的累了,眼底帶著一圈淡淡青色。
付清霧翻身的時候,他的手臂也動了,但抱住付清霧之後,又陷入了沉睡。
連她拿開他手臂,他都沒再醒。
付清霧下床的時候沒站穩,身子骨疼,她穿上衣裳,去拿茶几上的手機。
一看時間,人差點兒沒了。
今天正式入職。
聽說還有一場關於“培訓全職設計師”的早會要開。
匆忙收拾一番後,付清霧又看了一眼男人,從包裡掏出了紙筆,寫下一句話。
這才走人。
付清霧畢業於港大工程學院,學了建築設計和箱包設計,珠寶設計只是略懂皮毛。
她大學畢業後,做的自媒體賬號孵化。
內容都和時尚單品有關。
進入利爾斯,是她的目標。
時間還有,付清霧回住處換了身衣裳,又從藥房買了藥。
昨晚貪圖一時爽快,她喝高了,腦子抽瘋,竟然不準男人戴。現在想想就想給自己一耳光。
趕到利爾斯,還剩下三十幾秒九點整。付清霧第一天上班,就體驗了一把極限打卡。
進部門。
付清霧落座。
和她同一批進來的五位設計師已經開始準備待會兒會議上記筆記的必需品了。
“聽說了嗎,”王丹湊過來道,“利爾斯另一位繼承人前兩天從國外回來了。”
付清霧不太瞭解:“還有另一位繼承人?”
“一個是現今的運營官,溫成。還有一個也姓溫。”王丹說。
這不廢話嗎。
付清霧問:“什麼職位?”
“總裁。”王丹小聲兒,“副總裁被調去國外了。”
說到這兒,王丹咦一聲,伸手撥她襯衫領口,“你脖子怎麼過敏了?”
“不是過敏。”付清霧飛快拿手擋了一下,笑眯眯的,“被早夏的蚊子啃了。”
–
早夏的“蚊子”輾轉醒來。
邊上已經空無一人。
溫時睡眼惺忪,撐著身子坐起,倦容難掩,眼仁漆黑。他拿起床頭櫃上的紙條。
上書:
“帥哥,幹得不錯。”
因某個動詞“字眼”,溫時唇角扯了抹柔和的笑,想起什麼面容又沉靜下來,起床。
洗漱的時候給助理撥了個電話。
助理章子尋查不到溫時的住宿信息,也打不通溫時電話,已在樓下等候多時。
“溫總,”他捧著衣裳進門,“您今天還有早會要開。”
溫時緘默不語,穿好衣裳,離開之前,漆黑的眸子輕輕掃向床上的某些痕跡。
章子尋順著望過去,一愣,接著大驚失色地瞪圓了眼睛。
溫時,利爾斯溫家的長子,溫雅驕矜,沉穩端方。早年一直在國外掌權分部。近年老溫總身體不好,溫時這才被召回了國內。
傳言不近女色,怎得一回來就破了戒?
究竟是他本性如此,還是昨晚喝高了,和陌生女人發生關係?
昨晚酒店一樓的宴會廳,全是利爾斯的外來賓客和本集團的人。而當時樓上,則是他們溫氏一家在聚會。
難道是集團裡的女職員?
章子尋心事重重,他是老溫總安排在溫時身邊輔佐他的,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彙報給老溫總。
上車,章子尋還是決定問一下現任上司:“需要調監控,找到那個女人嗎?”
“不必了。”溫時淡淡,“以後我不開口的事,不準擅作主張。”
章子尋惶恐:“好的溫總。”
“說一下行程。”溫時翻開後座準備的資料。
“今天上午9:30有個會,但由於時間趕不上,所以我將會議推遲到10:30。”章子尋道。
現在已經10點了。
溫時說:“改到11點,讓人準備好咖啡,喝完再進會議室。”
章子尋應下:“是。”
早會推遲,在利爾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還叫早會嗎?那得叫中午會。
–
早會延遲的消息很快傳進了設計部眾人的耳朵裡。
付清霧微微一笑:“看來這個繼承人還沒有把時差倒過來。”
王丹:“也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喝高了,在酒店裡被哪個女職員勾了下來,說不定還沒睡醒。”
付清霧不知怎麼的眼皮子驀地一跳。
她點頭贊成,問:“昨晚你們看見了那個繼承人?”
“當然看見了。”王丹花痴回憶,“個子好高,特別帥。感覺和溫成不是一個媽生出來的。”
這個付清霧不關心。
不過既然王丹他們看到了,就說明繼承人在一樓的宴會廳。這樣就可以排除昨晚和她共度一夜的那個男人。
付清霧打開小鏡子,檢查了一下妝容,為了不引起注意,她拿遮瑕膏去了洗手間,把脖子上的吻痕給蓋住了。
等回工作崗位,王丹他們幾個已經不見了。
付清霧回頭看了一下總監Livan的辦公室,裡面也沒了人影。
同事提醒:“王丹說你肚子痛,總監就帶他們先走了,你趕緊去會議室吧,聽說溫總來了。”
付清霧趕緊拿上本子和筆,趕往電梯,心裡將這幾個人罵了一通。
這些人表面功夫做得到家,背地裡盡耍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這才哪到哪?
上班第一天就遇到這種事,付清霧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知道自己以“吊車尾”的成績被錄進來,其他五位怕是不服氣。
不過沒想到他們這麼沉不住氣。
乘電梯上了32樓。
付清霧一眼就望見全透明的會議室裡坐滿了人。
她步伐匆匆,自動感應玻璃門在她停留一秒後緩緩打開,付清霧抬腳邁進。
會議儼然沒開始,似乎在等她一個人,也或許不是。只是碰巧了她最後一個來。
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付清霧一言沒發,30度鞠躬道歉,餘光瞥見坐在主位的男人身形輪廓。
應該就是新上任的集團總裁。
付清霧低調落座,輕吐了口氣,翻開筆記本,接著聽見一道耳熟的聲音,低沉,蘊有磁性,偏冷的聲線傳進她的耳朵裡。
“你們好,我叫溫時。”
付清霧僵硬地轉動脖頸,望向這道聲音的來源。
下一秒臉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男人五官優越,肩寬挺拔,他的臉十分吸引人注目。
長得很帥,帥到但凡見過一眼就不會再忘。
他的脖子上有兩道短小的粉色抓痕,有些眼熟。
她抓的。
就在幾個小時前,男人剛和她在床上見過面。
是那個3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