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趁那娘俩愣神之际,又瞅准了机会,上去薅了一把邓氏的头发。
她这是第一次跟人打架,就悟到了女人打架的精髓。
简直就是无师自通。
打架小天才。
邓氏吃痛,嚎叫一声,就又向春喜扑来。
只是,她还没近到春喜的身,就被什么绊了一跤一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哪个小兔崽子,扔石头暗算我?”
邓氏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四处观望。
春喜刚才见到李大牛差点摔倒,就觉得很奇怪了。
这会儿见邓氏也摔倒了,就更是好奇。
她也往院子周围瞅了一圈,却见院子外面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一身灰色粗布衣服,一顶磨旧了的斗笠。
不是裴怀先,还能是谁?
邓氏大声吼住来人:“裴家老大?刚才是不是你使坏?”
裴怀先点头,“是。”
他如此正大光明明目张胆地承认了,反而让邓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春喜从来没发现,裴怀先的形象竟然如此高大。
甚至让她隐隐有股错觉,有种有了依靠的错觉。
她此时顾不上细想,只飞快地朝裴怀先跑去。
她拉着裴怀先的手,急急地往屋子里走。
“快, 跟我去救冬梅。”
院子里骂了半天,打了半天,冬梅都没有露面。
春喜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因为按冬梅的性子,她早就该跑出来了。
裴怀先定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指尖的酥麻异样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又那么的熟悉。
如同梦中经历过的一样。
春喜却是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去细细体会那感觉。
“快走啊,冬梅出事了。”
裴怀先这才回了神,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拉进了屋里。
一时愣在原地的邓氏和李大牛母子,这会儿也从对裴怀先的震惊中醒悟过来。
两人也赶紧跟着跑进了冬梅的房间。
春喜震惊于眼前见到的一幕。
冬梅房间的床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有几个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装的新衣服首饰,一目了然。
还有一个被打开了一半的箱子,隐隐约约露出银子的样子。
在这堆箱子中间,是被捆绑得动弹不得的冬梅。
不仅如此,冬梅甚至还被塞了一嘴的抹布,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春喜进来,冬梅的眼泪立马落了下来。
春喜心疼地赶紧上前,拿掉冬梅嘴里的破布,并且替她松了绑。
邓氏和李大牛想上前阻止,却被高大如山般的裴怀先给拦住了。
冬梅能活动之后,就抱着春喜大哭道:“春喜,你什么也别问,先让我缓缓。”
春喜搂着冬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我来了,你什么都别怕。”
她看了眼门口的邓氏母子,又低声问冬梅:“看来大娘没在家,也没人能护着你。要不,你先去我家,等你好受些了,再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冬梅点点头,勉强站起来,就跟着春喜往外走。
目光,丝毫没有在奶奶和爹的身上停留。
裴怀先依然用自己魁梧有力的身形,挡住了那对母子的阻拦。
三人这才顺利离去。
邓氏瘫坐在床上直叫喊着:“完了,完了,反了天了。”
李大牛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对邓氏说道:“娘,要不这门亲事,你再考虑考虑,那个人,的确不是冬梅的良配。”
邓氏怒道:“良配?什么叫良配?有银子有家产,就是头猪,那也叫良配。冬梅嫁过去,一辈子不愁吃穿。我是她亲奶奶,难不成还能害了她?”
李大牛赶紧解释道:“娘,咱们家现在也不缺银子,冬梅就是找个寻常人家,咱们也还能贴补她些,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苦不是……”
“不缺银子?”邓氏打断儿子的话,“你有多少银子,就说这样的大话?人过一辈子,哪能只看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现在银子够用,保不齐哪天就被上面抢了去。我让冬梅嫁个好人家,不也是给这个家多留条后路吗?”
李大牛嗫喏道:“娘,现在不比以往,皇上对咱们百姓可好着呢,不会让咱们再过穷苦日子的。咱就不指望冬梅的亲事了,行不,娘?”
邓氏白了一眼儿子。
“娘多大年纪了,还能享几天好日子?我给冬梅找这婆家,难不成还是为了自己多享几天福不成?你可别忘了,当初你能活下来,可是全靠着你姐姐嫁得好,让娘有银子给你看病。”
“忘不了,忘不了。”李大牛不再跟娘犟嘴。
邓氏好似也想到了难过处,这会儿也不愿意多说,拍拍屁股,就回了自己屋待了半天。
春喜这边,则一路搀扶着,把冬梅带回了自己家。
裴怀先把两人送到李家门口,也没有进去。
“我回去了。”他对春喜说道。
“你先等等。”
春喜说着,就先把冬梅扶进了自己房间,随后出来,与裴怀先说话。
“刚才,谢谢你了。”
裴怀先应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春喜点点头,脸色有些红红的。
“我刚才跟人打架,你看到了吗?”
裴怀先点点头,“从那人给你开门,到你们打架,都看到了。”
“啊?”
春喜脸色更红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替自己辩解。
“我,我平时不这样,这是第一次,跟人争吵。”
斗笠下的裴怀先,不自觉地笑了笑,“我知道。”
春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微反常,便又突然变脸,恶狠狠地对裴怀先说道:
“你既然都看到了,那我也不瞒你。我一向都是这么凶的。若你以后敢说话不算数,不与我和离,甚至想要欺负我,那我对你,也会向对冬梅她奶奶那样不客气。”
说罢,她还伸出手来,让裴怀先看她的战利品。
一把黑白相间的长头发。
是冬梅她奶奶的。
裴怀先一时哑然。
随后又笑道:“何时和离,你说了算。”
若不是担心春喜被太子惦记了去,裴怀先甚至都没打算娶春喜的。
春喜不知裴怀先的心思,只以为自己已经吓唬住了裴怀先,而暗自得意着。
她又继续吓唬裴怀先。
“那,那你回去吧,对了,那只狗子我就先留下了,最近馋狗肉,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把它宰了吃。你,没意见吧?”
裴怀先笑着点点头,“随你。”
随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