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梵音屏住呼吸,凝神靜氣聽著外面的情況。
倏然,她瞳孔地震,手指攥緊。
一隻微涼的手握住她的腳踝。
骨節分明的大掌托住足跟,綿軟拖鞋的觸感推進,一寸寸到了腳底。
——宋知臨在給她穿鞋。
這個認知讓周梵音都顧不上門外的沈如雪,呼吸停止,目光停留在男人突起的脊椎骨上。
宋知臨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今天穿的又是白襯衣。
若隱若現的布料之下,是壘起的肌肉線條和分明的脊背骨,分佈的很均勻,能夠看得出來主人的鍛鍊從未落下過。
每看一眼,都能領略到男人這具身體下的蓬勃力量。
周梵音食髓知味地想起昨夜,呼吸停頓片刻。
宋知臨就像是沒事人一樣,給她穿鞋也只是一時興起。
放了手,他走到門口。
正好擋住了宋如雪要進來的動作。
周梵音的心跳都快跳出來了。
揹著身體,她看不見宋知臨眉眼微皺。
男人好像很奇怪,“怎麼了?”
沈如雪臉上劃過一抹尷尬,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沒什麼,就是看你怎麼還沒出來。”
說著,她的視線餘光往旁邊一看。
宋知臨身體不可聞地傾斜小幅度,把沈如雪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垂下目,他淡淡說:“我們走吧。”
他把沈如雪的問題完全忽略了。
沈如雪咬了咬下唇,後退一步,“好。”
沈如雪想等著宋知臨出來,看一眼房間內,可宋知臨遲遲沒有動,場面一時僵持。
氣氛尷尬。
周梵音大氣不敢出,也不敢挪動一步。
現在來看,沈如雪是還沒看見她。
可保不齊她之後看不見她。
目光微微側過去,她心底惱怒更甚,視線死死盯著男人的寬肩窄腰,如果不是宋知臨,她也不會面對此刻尷尬的局面。
宋知臨似是感應什麼,抬起手。
周梵音心跳加速。
眼睜睜看著宋知臨的手觸碰過沈如雪的髮鬢,臉上掛著虛偽的笑意,聲音緩和:“還不走嗎?”
渣男。
也就只會用這招糊弄不經世事的少女了。
讓周梵音沒想到的是,沈如雪這個千金大小姐居然也吃這一套,她目含羞怯,灼灼盯著宋知臨,主動挽起他的手臂,帶著往外走。
只是宋知臨走之前,目光有意無意地在周梵音身上停留幾秒,讓她感覺毛毛的。
房間門關上的聲音傳到內臥。
周梵音走出房間,就看見擺在茶几上的手機。
背面的外殼是粉色的‘萬事順意’。
的確不像是宋知臨能用的手機殼。
但,沈祁是見過的——
沈如雪看見了,想必沈祁也看見了,可他無動於衷,這就說明其實他一直沒他表演的那麼在意她,不然怎麼可能女朋友的手機都認不出來。
不過這樣也好。
沈祁對她不上心,就說明越容易分手。
她再也不想再來一次三年前的分手了,活生生地脫了一層皮。
周梵音解開鎖,打了個的,隨後穿好衣服,快速下樓。
的士很快就到了。
或許是因為早高峰剛過去的緣故,現在並不堵車。
周梵音到樓下時,的士正好也到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電車,咬了咬牙,還是上車離開。
打算過段時間再開回去。
司機抬頭看她一眼,卻是什麼都沒說。
周梵音現在渾身沒力氣,也沒在意司機的眼神,只是在手機操作著,給公司請了假。
她回到家,點好某團上的藥,就先去洗了澡。
洗完澡,周梵音把衣服穿好,路過鏡子時,就看見脖子上斑駁著紅了一片。
繾綣著,綻放著。
周梵音拉了拉寬鬆的衣領。
衣領下方的白皙皮肉上,是豔紅紅的印記。
後槽牙磨了磨,她深深吸一口氣,先出去拿藥。
黃色紙包裝的藥被騎手放在地面。
周梵音拿好藥,燒了一壺熱水,目光垂落,靜靜盯著透明的玻璃面,水面從平靜到沸騰,一直翻滾不停,她的心卻似乎靜了下來。
周梵音冷熱水各倒了一半,隨後伸手貼在玻璃面,試了試水溫。
有點熱。
擰開藥,她配著溫水吃完,就打開冰箱,翻找一些吃的。
好在裡面還有些雞蛋,周梵音簡單做了一個面。
吃完,她就回到臥室去上藥。
相對上半身,腿根皮膚倒是白的,只是中間磨的慘不忍睹。
周梵音一邊把藥擠在棉籤上,上藥,一邊在心裡罵宋知臨狗男人。
可能是罵的太投入,她都沒注意床頭反覆亮起的屏幕。
不過就算看見了也不在意。
在她心裡,沈祁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臨近傍晚,周梵音將沈祁的東西收拾好,起身放在門口,她便下樓去便利店買東西,順便也把晚餐解決。
周梵音拎著一堆零食從便利店出來,在旁邊一家小攤上買好炒粉,就回去了。
然而剛出電梯,入眼就是站在門口的頹喪背影。
周梵音腳步一頓。
塑料提拉聲吸引門口男人的注意,他側頭看過來,狗狗眼一瞬間亮了起來。
“寶寶。”
以前聽這個稱呼,覺得甜蜜。
現在聽,只覺得噁心。
果然人都是會變的。
周梵音感嘆完,神色冷淡不少,“你是回來收拾東西的嗎?你的東西已經放在門口了,抱走之後,可以把鑰匙放在玄關,不用等我回來。”
來人正是沈祁。
沈祁漂亮的薄唇微抿,三兩步上前,拉住周梵音的手,“我沒答應和你分手。”
周梵音抬起眼睛,“所以呢?”
沈祁:“所以寶寶我們還是情侶,還可以住在一起——”未說完的話伴隨他看見的紅色吻痕戛然而止,他頓時失去了所有聲音,眸色跟著顫動,話語也結結巴巴了起來:“你這是過敏了,對不對,是不是?我給你買藥。”
周梵音最不耐煩的就是沈祁這副自欺欺人的樣子,打斷說:“我和別人睡了,你還不分手嗎?”
沈祁怔愣。
周梵音就趁著他怔愣的功夫,開了門,抬腳走進房間。
沈祁亦步亦趨跟著。
周梵音把東西放在餐桌上,再指了指他門口的箱子,“你可以走了。”
沈祁抬起臉,他臉上哪還有乖順的樣子,有的只是冷漠和兇狠,“你說誰碰了你,我去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