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能確定，他喜歡孟婷的告白，他也覺得這輩子如果他有機會步入婚姻的殿堂，那麼這個人一定會是孟婷。
他唯一不能確定的是，他愛不愛孟婷。
他如果只是因為信任和依賴，那就太對不起孟婷了。
“走吧，我們去逛逛，聽說你喜歡的設計師新出了不少款式的衣服。”
“順便，看一場戲。”
林陽拉著孟婷出門。
學校附近有不少步行街，供學生日常採買消費，價格親民。
上一世林陽為了不讓孟婷有壓力，時常遷就她，跟著她到步行街去消費。
而孟婷要去的珍品街，正好在步行街最中央。
珍品街只有十幾家店鋪，走的是高端品牌，客流量少，但能進裡面消費的學生，家裡的資產都不會太低。
林陽踏入珍品街的店面，感覺身上的毛孔都張開。
對了，這才是他林陽應該過的生活。
他愜意地雙手插兜，跟在孟婷身後，偶爾給提點意見。
最重要的是，負責刷卡。
孟婷沒有拒絕，拿過他的卡就去試鞋。
林陽偶爾抬起腕錶，正等著果然聽到熟悉的咆哮聲。
“你們不是專門回收奢侈品名牌的嗎？憑什麼不能收我的東西？”
“我有盒子有發票，你們要是不收……我就告你們歧視！”
林陽緩緩抬頭，看到孫雲康正在對面店鋪裡大吵大鬧。
那家店，是二手奢侈品回收店。
他的咆哮聲尖銳，很快吸引來步行街閒逛的學生黨，他們本就無聊，哪裡有瓜就往哪裡扎。
再一看，鬧事的居然是孫雲康，最近學校論壇的另一位風雲人物。
於是奔走相告，回收店四周一下圍滿吃瓜的猹。
“那不是孫雲康？他到這名牌回收店做什麼？”
“到回收店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典當啊！”
“誒，他不是也接受林少的資助，哪裡有錢買名牌？”
“這你都想不明白，肯定是他拿林少的錢偷偷買的。”
“嘖，孫雲康這膽子得多大，臉皮得多厚啊！”
吃瓜學生黨對孫雲康刮目相看，下限如此低，簡直刷新他們的三觀。
孟婷聽到動靜，也走出來，“發生什麼事？”
“孫雲康，他在變賣奢侈品。”林陽語氣淡淡然。
“他哪裡來得錢買奢侈品？”孟婷脫口而出，看到林陽面無表情，恍然大悟。
“林陽，你這妥妥的冤大頭啊！”
林陽挑眉，只是微笑。
相比孫薔薇的自恃清高，想要什麼都是他林陽千哄萬哄，買了硬塞到她手裡，她再做出一副我不要，是你非要給我的姿態。
孫雲康確實把他當冤大頭。
他的心眼子也比孫薔薇多上幾百個。
要不然也不會知道要買奢侈品保值，等經濟困難時再倒手賣出。
孟婷替他鳴不平，“你怎麼一點也不生氣？他買那些名牌的錢可都是從你身上吸的血！”
“不是有你幫我生氣了？”重生至今，林陽已經能稍稍平復心中仇恨，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看孫雲康怎麼一步步走向覆滅。
“來，看戲。”
這時候因為孫雲康的大吵大鬧，回收店的經理親自出面。
經理先是拿著放大鏡，把孫雲康出示的幾塊表重新看了一遍後，語氣帶著滿滿的遺憾。
“很抱歉，這位同學，你這幾塊表我們都收不了。”
孫雲康要被氣死，“你到底懂不懂？一句收不了就不收了？”
“有生意不做你們腦子有坑啊！我要不是缺錢我才不來呢！”
旁邊有看破內情的學生忍不住挑破，“孫雲康，你這些東西是A貨！A貨懂不懂？收不了就是收不了！”
“人家不是有生意不做，是這筆生意做了才是腦子有坑！”
孫雲康直接火大，“我這些東西怎麼會是A貨？發票，盒子，鑑定報告我都有，你們是看我缺錢故意坑我吧！”
“同學，這些發票盒子我也看過了，高仿。”經理保持微笑，“請問同學你是在專櫃購買的嗎？”
孫雲康惱羞成怒，“不是專櫃購買的就是高仿嗎？我還懷疑是你們把我的東西調換了！你們這些黑心店！”
經理不氣不惱，只說：“店裡有好幾個攝像頭，同學要是懷疑我們掉包，可以報警，我們一定積極配合。”
看經理這個態度，孫雲康心都涼了，他著急忙慌扒拉著那幾塊珍藏的表。
“怎麼是假的呢？不可能是假的！”
他拽住經理，臉龐猙獰，“老闆，你再幫我看看，會不會是看錯了？”
經理無聲搖頭，孫雲康一顆心直接跌入冰川。
“同學，你跟誰買的東西，可以找對方問一問。”經理好心提醒。
於是，孫雲康開始瘋狂打電話。
吃瓜學生黨有過同樣經歷的，立刻給其他人科普。
“這個孫雲康肯定不是在專櫃買的，被人騙了，現在肯定找不到人。”
果然，孫雲康聯繫不上對方，被拉黑了。
他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像極了地獄惡鬼，嘩啦啦就把東西砸個稀巴爛。
吃瓜學生黨趕緊做鳥獸散。
孟婷看到這裡，恍然明白什麼，“林陽，你早就知道？”
他說的，看戲。
林陽欣賞著孫雲康暴怒跳腳而又無可奈何的挫敗，心情特別美麗。
“也不是早就知道。”
事實上是他想起來，上一世孫雲康在大一畢業時被曝出買了一堆假名牌。
當時林陽聽說偶然問起，還想幫他把那個騙子找出來。
孫雲康拒絕，支支吾吾說只是做投資。
上一世林陽不以為意，不但沒有多想，還找了兩個頂尖投資人教他。
林陽想起這件事，決定好好利用，讓孫雲康自食惡果。
“我記得兩年前，咱們班上有個女孩交了朋友，就讓那個朋友帶她去買各種奢侈品，後來他們分道揚鑣，女孩就把那些奢侈品出手，換了一筆錢。”
孟婷想起過往的事，“那個女孩和孫雲康是同桌，孫雲康不會是從她身上獲得的靈感吧？”
“有這個可能。”林陽並不在意過去的事，已經發生的改變不了。
只是能側面印證，孫雲康野心不小，他在這之前就已經知道要想辦法套現，可惜一知半解著了別人的道。
孟婷好奇，“你應該不會看完就算，有後續嗎？”
“嗯，”林陽笑得有點冷，“他不是被人騙，買了一堆假貨嗎？那如果他發現賣假貨是一條捷徑，你說他會不會鋌而走險？”
林陽眯眼，他斷了對孫雲康的接濟，就料定他會來變賣奢侈品。
他再順手推一波，只要孫雲康動了心思，勢必會一步步走入他佈置好的陷阱。
沒得回頭！
他要讓孫雲康為自己的野心和貪念付出代價。
*
孫雲康很難受。
他搬出單人宿舍睡不了一個踏實覺。
從前在食物方面他比孫薔薇還奢侈，餐餐下館子，要麼米其林五星飯店，要麼百年老店，吃都吃出心得來。
沒有林陽雄厚的財力支持，孫雲康現在的生活質量閃電般下滑。
原本打算出手名錶，緩解經濟壓力，結果卻曝出是A貨。
孫雲康簡直要瘋。
他滿身疲憊地回學校，卻聽到有人在八卦，還是和孫薔薇林陽有關，他就豎起耳朵聽了聽。
結果這一聽，差點把心肝肺都炸了。
“……原來孫薔薇擺譜，她心裡可喜歡林少，就是不承認。你們看視頻，她和孟婷叫板，這不就妥妥地爭風吃醋嗎？”
“就是，我之前也以為孫薔薇喜歡的是孫雲康，但是孫薔薇今天那個表現，嘖，說她對林少完全沒感覺，反正我是不信。”
“你單純了，他孫雲康在林少面前就是個屁！他努力一輩子都未必能到羅馬，林少後退十公里那也是在羅馬，是你你選誰？”
“年少的懵懂情愫或許單純，但總有一日會走向現實，孫薔薇絕對會成為林少的俘虜……”
孫雲康聽得心火直冒，他點開學校論壇，找到他們口中的視頻，看到了孫薔薇和孟婷爭執的一幕。
除了怒火，他心裡還有一絲恐慌。
他不能失去孫薔薇！
孫雲康沉著臉，給孫薔薇發送信息，約她在學校的演播廳見面。
而孟婷這邊纏著林陽，她想看最新上映的電影，又不想去電影院和別人擠，便把主意打到演播廳上。
林陽拗不過她，只好帶著她偷偷摸摸摸進演播廳。
還沒等孟婷放上碟片，演播廳外就傳來腳步聲，孟婷眼疾手快拉著林陽往幕布後面鑽。
林陽站穩後無語，在孟婷耳邊低聲，“只是看個碟片，藏起來做什麼？”
本來沒事，他們這一藏倒像是有事，尷尬的是現在出去和別人撞個正著，更說不清。
孟婷吶吶，腦袋低垂，鼻間都是他身上的松香氣息。
事到如今，也只能盼著來人不要逗留太久，他們也好早點出去。
然而等來人開口，林陽和孟婷都愣住，微弱燈光下兩人臉上都有意外。
居然是孫薔薇和孫雲康？！
就連林陽都不得不說，這兩人和他孽緣滿滿。
這都能碰上！
孟婷想說話，林陽食指輕點她的唇，攬著她的腰輕輕靠在牆壁上。
幕布前，孫雲康和孫薔薇起了爭執，吵了起來。
“是你讓我去向林陽示好，現在又懷疑我移情別戀，你還是男人嗎！”孫薔薇也委屈。
她連續一個多星期神經衰弱，吃也吃不香，即便是現在的住宿條件也讓她心裡膈應。
“你只質問我，怎麼不問問我累不累？”
孫薔薇眼中含淚，“雲康哥，我好累，我心裡好累，我的身體也好累!”
她轉身要走，被孫雲康一把抱住。
“薔薇，是我錯了，我豬油蒙了心，你別生我的氣！”
孫薔薇垂淚，不肯應聲。
“你不知道我看到視頻有多生氣，他們也說你愛上林陽，我也是害怕。”
“薔薇，我心裡只有你，你不知道每次讓你去接近林陽，我的心都像被刀割一樣！”
孫雲康聲音裡充滿痛苦，“我好怕，好怕你會愛上他……林陽長得比我好看，家裡比我有錢，我和他比差了太多太多。”
孟婷聽到這裡，朝林陽眨眨眼。
林陽嘴角上揚，示意她小心。
外頭，孫薔薇又委屈又憤怒，“林陽有錢是林陽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今天是氣孟婷給我眼色，所以才故意說那些話氣她！誰知道你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
“對不起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今天也是遇到事，有些煩躁，不是故意惹你生氣難過……”
孫雲康不停賠著不是，安靜的演播廳裡迴盪著他安撫孫薔薇的啄吻聲。
聽著耳邊清晰的曖昧聲，孟婷忍不住臉一紅，悄悄抬頭看林陽。
這一看，她的心跳亂了一拍。
林陽也正目光灼灼看著她。
這樣的氛圍，很難不讓人胡思亂想啊。
只是，這份旖旎很快被打破。
幕布外傳來孫薔薇的驚呼聲，她像是在掙扎。
“雲康哥不要……”
孫雲康的氣息變得粗重，“薔薇，你是我的，我們在一起吧……我無法讓別人擁有你……”
接著是衣服拉扯的聲音，和女人低低的哀求和哭泣。
孟婷臉色爆紅，腦子都亂了。
她只是想來看槍戰的碟片，不是這種陰陽調和的現場直播。
然而腰間纏繞得越來越緊的手臂，讓她察覺到林陽的不對勁。
她抬頭，看到林陽眉頭緊蹙，咬著牙，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麼。
林陽很不好受，那些曖昧的聲響勾起他的噩夢，只要想到上一世他受過的折辱他就恨不得衝出去手撕了這對狗男女。
他要把他們千刀萬剮！他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腦海裡翻騰著各種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林陽難以抑制內心的黑暗。
現在，他滿腦子只想著毀滅。
驀然，孟婷張開溫熱的手臂，和他擁抱在一起。
那熟悉的馨香，竄入林陽的鼻端，喚回他所剩無幾的理智。
林陽感受著孟婷溫軟的身體，努力收拾潰亂的心緒。
他必須剋制。
他們，不值得他搭進去自己的一生。
孫雲康和孫薔薇的動靜不小，空氣中浮動著汗水揮灑和情動的味道。
林陽還以為，孫雲康會做到最後。
等到外頭動靜停了，孫雲康安撫著孫薔薇：“薔薇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我不該這麼對你……”
“你別哭，我答應你，我們把第一次留到結婚。”
“我下次再也不這麼對你了……”
林陽有些意外，孫雲康就這麼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