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容姣連話都不能流暢的說完,竟然連聲音都變了調。
真是羞死人了。
那樣嬌氣的哭求,容姣活了這十數年來,哪裡…哪裡發出過這樣的羞恥聲音。
都怨眼前這個男人。
祁雲朝被容姣的反應取悅出幾分興致。
原本只想在外面養這麼個漂亮玩意取樂,現下反而想帶回宮中了。
再或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輩子取娛作樂也不是不行。
她可比宮裡那群懷著目的女人要乾淨的多。
宮中生活實在是無趣,那群懷有異心的宮妃翻來覆去就那些手段。
最初還願意看看她們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醜態,明爭暗鬥的能當個笑話看一看。
到後來他挑了一個豢養的最好的,最為跋扈“蟋蟀”。
送給所有宮妃朝臣一份大禮。
那些聒噪亂耳的東西竟都不敢說話了。
比起那些精明到愚蠢的人,容姣的愚鈍反而顯得惹人不少。
有這樣一位漂亮小美人在身邊,倒也是活色生香,祁雲朝不介意為一隻漂亮的雀鳥打個籠子。
只要她心思乾淨。
那遮住少女視線的綁帶,終於被拆掉。
久久失去光明,乍然一見光還有些不適應。
容姣的眼睫如同顫抖的蝶羽,半開半合的抖動著。
眼前男人模糊的身形逐漸清晰起來。
看起來相貌平平,但也算端正,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而鋒利。
像是那野外的兇狠獸類,從容又霸道,容姣不自覺的想到了一個畫面。
一隻被惡狼隨意玩弄撥亂的兔子,背上的絨毛都被翻亂了,卻只能僵硬的承受恐懼。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就想發抖,兩人敞開了見了面之後,祁雲朝反而收斂了不少。
倒沒有蒙著少女眼睛時那般惡劣了,看起來更多了些溫潤端方。
容姣卻沒有被迷惑,剛才那男人怎樣上下施弄自己的。
就算是自己的記性再差,也還不至於現在就忘了。
“剛才那樣的吻姑娘,也不曾聽姑娘喚我一聲。”
容姣倒是也想,可她怎麼想也記不起這男人叫什麼。
她從來沒有對這個人上過心,根本不曾打聽,別說姓甚名誰了。
就單是一個姓,容姣也是不曾知曉的。
祁雲朝看著少女茫然無措的樣子,這才想起來自己從未與她說過姓名。
“小姣喚一聲朝公子聽一聽。”
容姣還以為這是男人不經意透露出的信息,連忙就接過自用了。
“多謝朝公子出手相救,小姣感激不盡,必定…”
容姣這是不小心說多了,從前在採芳閣的時候,她為了引人給她贖身。
以身相許的話沒少說,可如今真的被人贖身了出來,倒還有些不好意思說了。
“必定如何?小姣莫不是要說以身相許?”
男人的話充滿了調笑的語氣,容姣聽不出喜怒,可總覺得哪裡不對。
果然男人的下一句讓容姣如墜冰窟。
“可本公子只是贖了一個妓女回來。”
容姣手指都僵住了,這個男人從來沒有讓自己如此尷尬過。
“贖你回來,也不是為了救你,只是覺得小姣有趣,竟能讓這麼多男人對你動心。”
“又能讓這麼多人對你求而不得之後,都想將你毀掉。”
他是什麼意思,這是嫌自己髒嗎。
容姣的眼睛不斷的眨巴著,頭也微微低了下去。
嘴巴幾張幾合,到底是沒說出什麼話來。
“我…我…”
也說不上為什麼,容姣覺得那一瞬間自己的委屈達到了頂峰。
突然好想哭啊。
想著呢,眼淚自己就往外冒,那樣子狼狽極了。
她為什麼要渴求不屬於自己的在乎呢。
男人說的沒錯,自己本來就是一個被他贖身的妓女。
她到底在委屈什麼。
容姣努力的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可是手心連著心臟一直在鈍痛,一下一下的。
祁雲朝就是故意的貶低容姣,他最會將獵豹馴服成俯首搖尾的狗了。
可祁雲朝忘了,眼前的人並不是什麼獵豹,獅子,容姣只是一個柔弱的兔子。
是一個哪怕生氣了,也只會悶著頭紅著眼睛跺跺腳的兔子。
而且很容易哭的樣子,容姣的眼淚好像流不盡的泉眼。
這種方式對待到少女身上,是不是有些殘忍了。
這個在九五之位坐了許久的男人,第一次為一個女人動搖了自己的想法。
他喜歡省心乖順,漂亮聽話的。
祁雲朝素來喜愛野狩,那林子裡未知的兇險讓他血液翻騰。
自他還未上任帝位前,嗜血的殺性使他酷愛征戰於沙場。
先皇因祥瑞之事對祁雲朝所屬無所不應,也想借戰功鞏固他最心愛的太子的地位。
誰承想竟當真百戰百勝,祁國國土硬生生擴了一圈,再遠點的小國都自願投誠成為附屬國。
祁雲朝一身暴虐之性反而無的放矢了。
故而後來沉迷狩獵,他慣喜歡將一些漂亮狠戾的猛獸,由兇狼馴服成最乖順的狗。
他的目標從來都是那些猙獰惡極,妄圖生啖人命的兇獸。
對那些山間的林鹿野兔一類不屑一顧。
男人審視著幾句話就委屈哭了的新獵物。
他說出的話豈有後悔的時候。
祁雲朝下意識就想將容姣當做被馴服後恃寵生嬌的那一類人。
因著自己給贖了身就忘了身份,貪婪乞求主人給予更多寵愛。
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嗎,祁雲朝心裡也拿不準。
男人此刻還沒意識到,容姣這種“獵物”本就不是需要馴服的猛獸。
只是團一點好處就能騙出來吃掉的弱食小獸而已。
本來還想逗弄少女的心思,此刻被容姣周身環繞著濃重的悲傷,硬生生壓了回去。
容姣穿的單薄,在臺上躲避那些登徒子的時候,就縮在臺子的邊上。
也沒注意,腿就被臺子上粗糙地毯擦紅了。
這時適合時宜的痛了起來,將容姣原本委屈的心情直接弄到崩潰。
她只是想活,她有什麼錯。
為什麼每個人都對自己釋放愛意後,沒多久又這樣侮辱自己。
所以那些善意是為了什麼。
容姣偏偏頭,真看到了不遠處的一面黃銅鏡。
那張唇在如此黃沌的器具上,依然嬌豔的刺目,即便是有些變形和模糊。
那雙眼睛自然的透露出嬌態,甚至容姣都不需要去裝。
為的是這張臉嗎。
容姣忍不住的苦笑,卻都不敢出聲。
自己好不容易逃出了採芳閣,就算這男人再嫌棄自己,容姣也要賴在這宅院裡。
賴到自己能在這男人心中有一席之地。
不然,她如同隨風飄散的柳絮,無家可歸,又能如何呢?
容姣打定了主意,讓自己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先扎穩腳跟活下來再說。
男人在容姣愣神的時候,就已經自顧自的離去了。
空落落的屋子裡只剩下容姣一個人,外面好像有兩個丫鬟一樣的影子。
屋子裡點著幾支蠟燭,顯得暖融融的,可是容姣的內心卻孤獨的很。
外面的天氣午間還炎熱的很,夜晚時分卻不時的刮過幾陣冷風。
容姣收了收眼淚,慢騰騰的爬下榻,走到了門口。
“兩位姐姐進來吧,外面風寒,莫要凍著身子。”
天色昏沉,容姣本就失魂落魄的,也沒仔細瞅那兩個丫頭的神情。
如果她抬眼,就能看到那兩個丫鬟對她的審視之態。
宅子是新買不久的,連丫鬟也是新置辦的。
她們這些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主子是當朝皇帝。
只知道是一個富家公子,將這偌大的整個院兒都包了下來,這院子可得花不少銀兩。
原本以為是為了養這麼一個女人,卻沒想到給她安排在了這麼一個偏房。
怎麼看怎麼不像寵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