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姻緣是當初的那個何秀才?”陸惜晚勾了勾嘴角。
“不是秀才了!你當初還說何秀才考不上舉人的!結果呢?如果你當初同意了我的婚事,我早就是舉人夫人了,至於遭這麼多罪嗎?”
宋詩筠將她如今婚嫁困難的滿腔的怒火都撒到了陸惜晚的頭上。
宋家出事前,她和何秀才看對了眼,兩人私相授受,私下約會。
甚至一次情到濃時,差點就嚐了禁果。
被及時趕到的宋承之和陸惜晚阻止,才免了宋詩筠婚前失了清白。
宋承之打了何秀才一頓,陸惜晚將宋詩筠帶回家好生勸誡。
二人告訴宋詩筠,何秀才不是真心待她的,是衝著侯府來的。
如真心待她,是不會在無媒無聘的情況下就想要了她的清白的。
但宋詩筠聽不進去,只覺是陸惜晚要害她。
之後宋母就準備為宋詩筠相看人家。
但不久後,宋家出事了,侯爺被誣陷進一樁殺人貪墨案裡,宋家被奪官抄家,男兒盡數流放。
宋詩筠的婚事被耽擱了。
現在宋家雖然已經恢復了爵位,但宋詩筠也已經十八歲了。
這年紀在京城一眾貴女當中算年紀大的了,相看人家的時候困難了一些。
對此宋詩筠一直耿耿於懷,將一切的過錯都歸咎到了陸惜晚的身上。
陸惜晚反問道:“他如果是真心待你的,宋家遭難,你再去找他的時候他為什麼避你如蛇蠍?”
宋詩筠解釋:“那是因為你從中挑撥!你讓他覺得他配不上我,才對我避而不見的!”
宋詩筠接著譏諷陸惜晚:“陸惜晚你現在被我大哥嫌棄,跟我一樣沒了婚事,這就是你的報應!”
“不對,我比你好,我是侯府的嫡出小姐,再不濟,尋門好親事還是尋得著的。而你呢?你什麼都不是!”
“你沒名沒分,說養女只是好聽了的,根本沒有走過正式儀式,你頂多就算我們侯府養的一個丫鬟!”
“你年紀還比我大!被我大哥退婚後不會有人要你了!”
說著宋詩筠又用曖昧的眼神打量了一番陸惜晚的身段。
陸惜晚生得嬌媚,一張臉蛋豔若桃李,該豐盈的豐盈,該纖細的纖細,玲瓏有致。
“你這長相和身段,倒是和青樓妓子有的一比,日後找個老頭兒做侍妾倒是不錯的,定能將那些老色鬼迷得五迷三道的。”
面對宋詩筠的嘲諷,陸惜晚置若罔聞。
見陸惜晚不搭理自己,宋詩筠上前一步,一腳將陸惜晚面前的竹匾踢翻。
剛剛鋪好的草藥掉落一地。
陸惜晚停住,宋詩筠卻掩嘴笑了起來。
就在此時,宋承之出現在了點翠軒的院門口。
看到宋承之的一瞬間,宋詩筠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刻在骨子裡的對宋承之的敬畏讓她慌亂了起來。
“大哥……”宋詩筠聲音慌亂地喊道。
從前她要是敢欺負陸惜晚,她大哥定饒不了她。
然而這一次,宋承之毫無反應。
宋承之淡淡道:“沒事來找她做什麼?不晦氣嗎?”
宋詩筠眼神詫異。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大哥認同了她的行為。
一瞬間宋詩筠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臉上的笑容再度揚起。
“我只是氣不過,來尋她說兩句。”
說著宋詩筠又回過頭看向陸惜晚,“算了,我就不和她計較了,她身份卑微,而我是侯府嫡小姐,太跟她計較,顯得失了身份。”
宋承之雖然沒說話,但從他的眼神看出來他是認同宋詩筠的說法的。
宋詩筠說完就想走,但是被陸惜晚一把抓住了胳膊。
宋詩筠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陸惜晚拽回了原地。
“給我撿起來。”陸惜晚聲調平緩,但語氣強硬。
宋詩筠錯愕地瞪大了眼睛:“陸惜晚你發什麼瘋?”
陸惜晚按著宋詩筠的後頸,“撿起來。”
“陸惜晚你個瘋子!”
宋詩筠感覺自己的手都要被捏斷了。
宋詩筠向宋承之呼救:“大哥,大哥救我。”
宋承之使上輕功,來到陸惜晚身後。
剛對陸惜晚伸出手,陸惜晚一個轉身,伸手擋住宋承之的手臂。
她……宋承之蹙眉,神情錯愕,伸出去的手想要往下,卻被生生卡住。
陸惜晚的力氣,比他預想的要大得多。
這是一個普通女子能有的力氣嗎?
陸惜晚說:“世子是想要鬧得隔壁衛國公府的人也過來給我評評理?”
她身體機能還沒完全能達到她前世的狀態。
但和宋承之打幾個來回,把動靜鬧大她還是沒有問題的。
陸惜晚仰起頭,對上宋承之那滿是寒霜的眼睛。
宋承之猛地心頭一顫,不知為何,這雙眼眸竟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很久以前,曾照進過他的心裡……
宋承之收了手,對宋詩筠道:“撿起來吧,別在不要緊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宋承之開了口,宋詩筠這才不情不願地答應下來。
陸惜晚鬆了手。
宋詩筠發現自己的手腕通紅,骨頭還在隱隱作痛。
這個瘋女人到底怎麼來的這麼大的手勁啊!
宋詩筠屈辱地蹲下身來,把馬錢子一顆顆撿回到了竹簸箕上。
好半天才撿完。
“現在總可以了吧?”宋詩筠語氣咬牙道。
宋詩筠剛說完,她的膝蓋窩就被陸惜晚踢了一腳。
腿一軟,跪了下來。
陸惜晚押著她,對準地上遺漏的一枚馬錢子。
“還有一顆。”
“陸惜晚!”宋詩筠簡直要氣炸了。
她想反抗,但陸惜晚的力氣太大了,憑她自己根本掙脫不掉。
“陸惜晚!”宋承之眼神凜冽地看著陸惜晚。
“她的辦事速度決定她吃多少苦頭。”陸惜晚說。
撿起最後一枚馬錢子是很簡單的事情,片刻就能完成。
但如果宋承之要來硬的,哪怕現在的陸惜晚打不過他,也能讓宋詩筠吃上多好幾倍的苦頭。
劃不划算兄妹倆可以自己算一算。
宋詩筠被迫將那僅剩的一枚撿起來,放回竹簸箕上。
“滾吧。”陸惜晚鬆了手,並下了逐客令。
“當我願意來你這破地方啊!”宋詩筠逃一般地後退了幾步,然後看向宋承之,“大哥,你說對吧。”
“走吧。”宋承之轉身離開。
宋詩筠忙跟了上去,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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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陸惜晚收到了餿了的飯菜。
來送飯菜的嬤嬤笑著對陸惜晚說:“白天小姐離開前交代了奴婢,陸姑娘既不幹活又不是主子,和看門的阿黃是差不多的,所以吃食上也應該差不多。”
阿黃是狗,宋詩筠將陸惜晚比作狗。
陸惜晚看了一眼餿掉的飯菜,心中冷笑。
宋詩筠怕是忘了,宋家落難的這三年裡,她吃的每一口飯菜,都是陸惜晚用她賺來的銀子買的。
雖然飯菜比不得侯府的時候,但每日有肉有菜有飯,從沒有一天虧待過她。
陸惜晚回到房內,從容地從自己的空間裡拿了一些吃的東西出來。
這是她前幾天存進去的。
放在她的空間裡的東西不會受時間影響,不會變質。
宋詩筠的這點小伎倆,陸惜晚早就預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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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陸惜晚背上竹簍出門。
陸惜晚出府後去往位於城郊的雲龍山腳下。
這裡有一處草廬。
進到裡頭,就見正堂掛著“懸壺濟世”四個大字。
這是京城有名的神醫祝青山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