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苏雪就先将自己准备的绣品拿了上来,是一副她亲手绣制的万寿图。
奉上的时候,还互相与常小娘笑着对视了一眼,才娇娇着声跟老夫人说道:“祖母,这是孙女亲手绣制的万寿图,愿您老人家福泰安康,平平安安的。”
说的都是老一套的祝寿词,半点心意都没有,可有苏夏在前“抛砖引玉”,她现在是越看这个孙女越喜欢。
看那副万寿图的时候,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丫头有心了,这么细密的针脚,得是点灯熬油了多少时候才能绣出来的?可真是苦了你了。”
“只要是能博祖母一笑,尽尽孝心,孙女怎么样都是好的。”
若论一张嘴讨巧卖乖惹人开心,还是苏雪更在行。
苏夏瞥了她一眼,脸上表情也很平淡,只当是没看见前头天伦之乐,让玲珑和剩下几个婢女将寿礼拿上来。
苏雪这个时候才走过去,凑近了看那副祥鹤图,睁大了眼睛看着苏夏说道:“哟,姐姐可真能耐,都能让宇文家的少爷知道祖母过寿,还送了这么大的礼,看来姐姐进了王府之后,除了衡王殿下,跟宇文少爷的私交也很不错呢。”
她这番话可谓是说的阴阳怪气,忠勇侯听着更是黑了脸,但却只是瞪着苏夏,仿若犯错的那个真真是她一样,其余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至于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至于老夫人就当没听出来话里话外都是讽刺,还乐呵呵的拍着苏雪的手。
这下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苏夏闭了闭眼,她原本以为苏雪只是言语尖酸刻薄,最基本的礼数还是知道的。
没成想竟然诚心颠倒黑白坏人清白,若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原主,指不定是还要受了她多少委屈去。
偏苏雪看见她这模样,还只当是苏夏怕了,又去恬不知耻的挑衅。
“哟,姐姐这是怎么了,我看着晚上的饭也没吃两口,怕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不舒服,我的确是不舒服……”苏夏咬着牙低声说了这句话,谁都能看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不成?
她夺步上前,没有任何前奏就啪地扇了苏雪一个耳光,又快又响,简直比前面教训那个丫鬟还要狠得多。
苏雪耳边轰鸣,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弄得愣了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足足两秒钟以后,脸颊上才有剧烈的痛感传来,右半边脸整个都红了起来,还有点被打出来的血痕在上面。
她尖叫一声捂住了脸,后退一步又惊又怕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只手放在她身后,想要察看她的伤势。
苏雪是万万没想到苏夏竟然会动手打她,此刻更是委屈,眼眶也是说红就红,若不是眼泪还须得酝酿,只怕当时就会掉下来了。
“姐姐,你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苏夏一眯眼睛,十分不屑的看着她,语气也很傲,抬起手来一指苏雪,恨得咬牙切齿。
“还不是因为你那张什么话都肯往外说的烂嘴?我原本是想看着今日祖母寿辰,给你留些面子一再忍让。
你这个小娼妇倒很拿自己当成嫡出的小姐一般,在席上对我指桑骂槐多次冷嘲热讽,我权当没听见,可你今日却凭空出言辱我清白,我岂能平白咽下?”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苏雪和常小娘则是一脸慌乱的看着苏夏。
她们光以为苏夏是个精神不大正常的花痴,也未料到她今日会这样动手打人。
也就是因为这,她们才一直有恃无恐,可谁知道,她们眼里的疯子真正疯起来的时候,才最要命。
苏夏这一巴掌打得颇狠,脸上传来阵阵痛感,苏雪被这疼痛刺激得清醒了几分。
常小娘看她痛得“嘶”出声,便从怀中掏出帕子递过去。
苏夏一手捂住脸,一手接过常小娘递的帕子,嘤嘤哭泣起来。
“姐姐何苦这么恼怒,京城里谁人不知姐姐为衡王殿下做的那些事情,妹妹说出实情,不过是想提醒姐姐罢了,姐姐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也要想想侯府声誉呀……”
苏夏闻言,对自己这便宜妹妹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她恼怒之极,冷冷道:“看来刚刚那一巴掌还没让你知道疼。”
说着欺身上前,一巴掌朝苏雪左边脸扇去。
苏雪和常小娘没料到她还会再次动手,根本来不及闪躲。
“啪”!
只听又是清脆的一声,苏雪的左边脸颊也红肿起来,发髻散落了一些,整个人狼狈不堪。
两边脸的疼痛叠加在一起,这下苏雪是真的痛得流了眼泪。
常小娘又慌乱又心疼,无暇顾及其他,大喊一声,“雪儿!”
苏雪靠在她怀里,双手捂住脸,哭道:“小娘,我好痛,我的脸,我会不会就此毁容了?”
在场的人都被苏夏方才的举动镇住了,竟没有人想着去替苏雪拿伤药。
还是老太太发话,对侯夫人道:“愣着做甚,还不快差人去拿药。”
说罢又看了眼苏雪的伤势,又补了句,“再差人去请个大夫回来,记住,悄悄地去。”
现场一片混乱。
忠勇侯之前见苏夏对苏雪动手,本就想教训教训这个粗鲁不知礼数的女儿,只是苏夏一番话让他若有所思。
可听苏雪提起侯府声誉,又想起此前苏夏为了嫁给衡王做的那些有辱门楣之事。
见苏夏竟然敢再次动手,一时之间震怒不已。
“苏夏!你闹够了没有?”忠勇侯“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怒道。
见忠勇侯发怒,屋内众人都安静下来,只剩苏雪呜呜的啜泣声。
苏夏一时对原身有些同情,她不过是个将一腔感情错付给旁人的可怜女子罢了。
亲生父亲如此不问是非黑白,亲生母亲又懦弱无能,拼尽全身力气嫁过去,遇到的又是那样冷心冷情的人。
说到底,以她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原身虽痴缠,但并没有对不起在座的其他任何一个苏家人。
原身于感情一事上走入迷途,她的家人们不但没有想法子引她出来,反而对她冷眼旁观,事事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