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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嘎吱~”郑屠合上小的木箱,然后又把箱子推回了暗格。

又从大箱子里取出几贯钱,连同金翠莲的那张典身契也被单独取了出来。

再看那账本,郑屠有些发愣,拿起来又放下,随即重重合上箱子,依旧放回了暗格处。

他原先所考虑的是,要不要先把账本上放出去的高利贷清掉。

虽说官贷和民贷在大宋已是屡见不鲜,但是在老百姓眼中,你这就是为富不仁、趁火打劫。

像郑屠放出去的这几笔外账,十成里面至少有六成是收不回来的 。

但是算起来,平日里收益的利息早就超过本金了,剩下的就要看郑屠有没有灭门破家的狠心了。

熙宁二年(1069年)王安石实行青苗法,本意是想抑制兼并、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能够接济百姓。

青苗法发放的时候是以钱的形式,分夏料和秋料,随夏秋两税归还,每期半年左右取息2分,实际有的重达三四分。

到了后期,有的地方政府强制百姓租料,随意提高利息,实则变成政府性质的高利贷,所以到元祐元年(1086年)青苗法停止执行。

青苗法实施的初衷亦有抑制民间高利贷的意思,因为相对官贷而言,民间的个人放贷高达100%,200%甚至300%。

而通过这一政策可以看出北宋的老百姓对高利贷是又爱又恨的现状。

所以如何处理这一笔笔的放贷,郑屠觉得还是要花些时间好好去合计一下。

回过神来,郑屠将典身契和几贯塞进了怀里,回头看到马秀兰直勾勾的眼神,顿时心领神会,又从怀里取出一贯钱。

“娘子这一贯钱你先拿去使,只要你好生听话,不给我平端惹事,以后每月我都会给你一贯钱。”

平日里家中的开销都是另外算的,所以这贯钱算是马秀兰的零花钱。

“谢谢大郎,奴家自会好好把持家里!”

离了家门,感受着清新的空气,这是郑屠第一次领略北宋的风土人情,走街串巷看什么都是充满了兴致。

在家中接连休养了几日,也该去猪肉铺瞧瞧了,依循着记忆中的方向,郑屠大步向前直奔状元桥而去。

“大官人,大官人!”耳听得有人在喊他,依声寻去,原来是东门里鲁家客店的店小二。

“自那金翠莲从大官人府上回去后,这几日也不见大官人前去探望,我看那父女似有离去的意思,所以特来相告”店小二满脸堆笑,谄媚之极。

“哦,有这回事?那父女若要离去,你也不必阻挡,只消打发人通知与我便可!”

“那大官人何时过去!”

“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自会去,放心答应你的好处不会少的!”

“好的大官人!您就瞧好了吧!”

店小二离去自是不提,只是经他这么一打岔,倒是勾起了郑屠的一段回忆,好像这个店小二尚欠他5贯钱。

状元桥下有一处小型的集市,热闹非凡,单单猪肉铺就有四五家,郑屠的肉铺在街市最好的位置。

不前不后的,站在桥上,老远就能看见郑记肉铺的幌子,在风中肆意的招摇。

“这便是原身为我打下的江山么!做人不咋样,这猪佬的生意确是经营的不错!”

就在郑屠内心发出感慨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一十七八岁的小伙,正拉扯着自己的衣襟。

“师傅,经略府的提辖来了!”

“哦~是哪位提辖大驾光临!”徒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郑屠的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只是脸上还是强忍着镇定。

“是鲁提辖,早早便来到了铺上,指明要师傅亲自操刀呢!”

“鲁提辖来的时候有没有说别的什么?”按照时间算来,至少要三个月后郑屠才会碰上这个宿命里的男人。

“没有啊,只是说那经略府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还要不见半点肥的在上头,提辖说咱们这些人手脚不利索,非要在铺上等师傅!”

“完了~完了,还是惹上了这个冤家!”郑屠想要逃去,只是站在桥上太过扎眼,铺子那头的鲁达明显和他对上了眼,正在招手示意他过去。

原身见过鲁达,膀大腰圆,比郑屠高出足有一头。

郑屠伸手下意识朝腰间摸去,那杀猪剔骨,吃饭的家伙并没有带在身上,心里更是一惊,再看那鲁达已是站起身朝自己走来。

一跺脚,心中已是决计好,待会儿见到那鲁达也不和他多做争辩,都说棒不打笑脸,就只拣些他爱听的话说。

抛去心头的惧意,大步向前,远远的就朝鲁达唱喏道,“不知道提辖早早来到,还望恕罪!”

郑屠嘴里唱喏,身体径直往柜台步去,手自然的往案板摸去,剔骨刀紧紧握在了手心,心里才安稳了许多。

“提辖是要十斤肉么!”

“是的,经略相公要吃馄饨,你全部给洒家切做臊子,上面不要留一点肥!”鲁达说完便闭上眼假寐。

郑屠心里的那根弦不由得紧了几分,手中的刀却没有慢下半步,精湛的斩肉技艺是一发入魂。

“提辖您的肉切好了!现在就安排伙计送去?”切碎的臊子拿荷叶包好后,郑屠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不急!”

郑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握着剔骨刀的手有些不住地发颤,眼里已经寻好了一个逃跑的方向!

“劳驾再给剔一斤棒子骨,洒家拿回去煮了下酒吃!”

“提辖也好这一口啊,煮熟了撒上些许盐确实美味!”

“可不是么!经略府那些贵人不喜猪肉,要不是经略相公要吃馄饨,一年也是难得吃几回的!洒家倒是不忌,有啥吃啥!”

“好咧,棒子骨也剔好了!一块儿指人给您送到府上?”

“不用了,洒家就要回去,一块儿带走便是了!”鲁达从袖子里排出一贯钱,提上肉,小心垫着脚,离开了郑记肉铺。

地上坑洼不平,还多积有血水,要不是小种相公指明要他家的肉,鲁达却是不想来这腌臜之地的。

“小四,这几日看好铺子,要是有人寻我,就说出远门了!”

“师傅你这刚来就要走么!铺里的生意我做不了主啊!”

“该教你的都教你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让你接我的班!”

“师傅,你~”郑屠的糖衣炮弹,一下子砸的小四晕头转向。

“别废话了,我走了!”

离了肉铺,郑屠边走边心里盘算,眼下看来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剧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和重叠,金老汉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鬼使神差下人竟走到了东门里鲁家客店,客栈一楼的门道内挤满了人,似有人在里面唱着小曲。

郑屠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曲声凄厉,唱腔洪亮,推开人群一看,果然是金家妇女正在卖唱。

金翠莲一眼瞧见了郑屠,神情有些慌张,跟着曲调也有些变音。

“哎~哎,小姑娘怎么回事啊,这唱的哪儿跟哪啊!”台下有观众听出异象,发声质问。

“去去都给我散开,洒家有话要和他们说!”

“哪里的来的杂碎,敢推……”话没讲全,那人便被同伴强行拉走,有人认出了郑屠,贴耳说了几句,便不敢再言语。

“大官人,您发发慈悲,放过小女吧!”金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嚎道。

先前金翠莲被郑屠带到了府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彩礼500贯,金二原当女儿是进府享福了,尽管两人年龄相差太多,先前倒也没太反对。

哪知前几日女儿哭哭啼啼的回来,才知不仅仅是500贯没有给,就连女儿也是刚进门就被他家大娘子关进了柴房,这样的人家,金二实在不敢将女儿嫁过去。

碍于郑屠的势大,父女商量好赚点路费便离开渭州城,担惊受怕了几日,原以为郑屠放过了自家,这回又见到了郑屠,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到了嗓门眼。

“你这老儿好不懂事,你女儿回来之前我都吩咐好了,怎的又要陷我于不义。”

“小女确有带回大官人的话,只是这实属未有先例,小老二原以为是大官人在搪塞小女!”

“呵呵,你以为,小二呢?”

“大官人我在这里!”店小二守在一旁,听得郑屠唤他,连忙发声应道。

“这边太嘈杂了,你给我找一间安静的屋子,我和金二有话要说!”

店小二领着三人朝二楼走去,金翠莲悄悄的摇了摇金二的手臂,“爹!”

金二拍拍她的手臂,压低声音,“这里人多,他不会把我们怎样的!”

进了房间,又支走了店小二,郑屠这才缓缓开口。

“金二,我也不和你绕弯子,先前要纳你女儿为妾,缘是看中了她的嗓子!只是后来想想,我郑屠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实是爱才心切才出此下策!”

至于500贯的事情,郑屠是只字未提,虚钱实契,深究起来,他很有可能被以非法拐卖人口的罪名告官。

父女二人在旁听得一愣愣的,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现状,由不得他们半点挣扎。

“先前你们打野呵,一天所赚也不过一两百文,除去场地费,一月也只有4贯左右,且这是你父女二人一共所得。”

“大官人所言极是,小老儿初来乍到,每日所赚也只够糊糊口!”

“不打紧,也算你熬出头了,我打算建一勾栏,专门收拢你们这样的路岐人,每人每月料钱5贯,岁末除去赋税,所得银钱三七开。”

“大官人不是在耍弄小老儿!”金二有些不相信郑屠开出的条件。

“凡是加入勾栏的都会签订5年的雇佣契约,官府也是依此收取契税,这是做不得半点假的。”

“料钱是每年都会有所增长,而且每两年还有一次外出游玩的机会!”

更细致的条件郑屠没有继续往下说,他要先看看金二的反应。

金二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心情激动,气血有些上涌。

“大官人可容我与小女商量一下!”

“你自去吧!成不成等会儿给句痛快话!”

不一会儿,金二领着金翠莲从隔壁的厢房出来,喜形于色,看样子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

“大官人我们商量好了,愿意加入您的勾栏!”

“好说,好说,等我那边建起来了,再来谈契约的事情!”

走出鲁家客店的一瞬间,抬头望去,蓝天白云,郑屠觉得心里无比的舒畅,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同样好心情的还有金家父女,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倒也开始对未来有些憧憬。

唯一心情沮丧的便是那店小二,大官人答应的赏钱未见半文,怕是要落空。

有好事者问金二咋回事,老头儿也不多言,只是笑着说,“大官人是个好人!”

“该死的老货,他倒卖起关子来!”好事者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引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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