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微微揚起臉,左右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巴掌大的小臉容色姣好,嬌唇紅豔,渾身散發著小白花的氣息,淺淺一笑乖巧的不像樣子。
又圓又亮的靈動眼眸善良無害,明知道她心思不純良,但偏偏坦蕩的全部暴露在這雙眸子裡。
彷彿理直氣壯的告訴你,我就是一堆小心思,你能把我怎麼樣。
清晨醒來時,他就想要興師問罪,一整夜守在他床頭到底安的是什麼心思,可她軟軟糯糯帶著怯意嘟嘟囔囔的,明明沒見過幾面卻過分依賴他的樣子。
他那些火氣莫名就無處發作了。
顧燁霖偏頭彎下腰身,壓低呼吸湊近她耳廓旁,垂在鬢角的髮絲飄起又垂落,輕輕拂在高挺的鼻樑上,兩人之間的氣息隱秘又蒸騰。
“我要是沒讓,夏院長昨天晚上就被扔出去了。”
離的太近了,耳廓傳來的溫熱令夏梔滿心口微顫,烏木沉香讓她腦袋發暈,眼睫輕輕振動,不捨得讓他離開,此刻的理智已經神遊到外太空,情不自禁的歪頭紅潤潤的唇就印在他的下頜處,“你好香啊。”
顧燁霖瞳孔輕怔,脖頸間瞬間紅了一大片,彎曲的後背明顯僵硬一瞬,騰地立即起身,眼角匆匆掃過她,跨著大步立馬離開。
身後的人驚的下巴都要掉了,火速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這快熟透的女子,趕緊隨著顧燁霖的步伐快步跟上。
夏梔滿後知後覺的發現這裡的人這麼多,她有些懊惱,439的病毒太可怕了,人的理智都要被侵蝕了,臉上燙的都能煎雞蛋,但她發現顧燁霖耳朵也紅的厲害。
等到人都到門口要坐車離開,夏梔滿才反應過來,小跑到門框處。
“晚上等你吃飯哦。”說著揮揮手和他再見,又將身子探出去,“記得早點回來。”
沒等對面的人回答,一溜煙的就跑了。
顧燁霖不自在的咳嗽一聲,又看見消失飛快的某人覺得好笑,扯著嘴角不禁上揚幾分,彎身進到車裡。
意識到自己在笑後,又刻意壓下嘴角來。
喬延青和張晚凝彼此對視一眼,震驚到無以言表,內心都感慨,活閻王也有今天。
夏梔滿躲在門後,直到汽車聲音越來越遠,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來,只剩下心劇烈的跳著。
為了名單,她只能將自己偽裝成誘餌留在這個男人身邊。
她不像沈霽禾可以肆意的遊走在男人之間,任她擺弄。
她什麼經驗也沒有,連戀愛都沒談過,和便宜丈夫更是規規矩矩,手都沒拉過,就要學著別人勾引人,真是為了任務硬著頭皮上。
還好,只需要一個月,拿到藥品名單她就再也不用這樣了。
她一點也不喜歡失去理智的自己。
黑色的福特車穿梭在街上,透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盡頭處一位嬌小軟糯的女子在朝他揮手。
記得早點回來啊。
俏生生的聲音在耳邊不斷迴響,下頜處被輕軟的親吻搞得越發敏感。
“夏梔滿…”
顧燁霖眉間皺起,一手撐在額角雙腿交疊懶散的靠在車門旁,另一隻手有意無意的輕擊腿側,在不經意的回味。
“去查。”暗啞的聲音響起,顧燁霖繃緊下巴,“查仔細了。”
喬延青透過後視鏡看了大帥一眼,又趕緊挪開視線,猶豫間一旁的張晚凝接受到命令,“是。”
“大帥,其實…”氣氛一瞬間凝固,喬延青握在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的攥緊,“夏院長早已經……”
“算了。”沒等喬延青說完,顧燁霖不耐煩的揮揮手,沒人會喜歡被調查,還是被軍機處調查,“一個院長而已。”
那麼嬌弱的女子,微垂的杏眼溼漉漉的看過來,眼裡的心思一覽無餘,她能有什麼壞心思。
喬延青立馬收了口,鼻息間微微嘆氣,等到了合適的機會再和大帥坦白吧。
車子一路開向軍機大樓,門口執勤警衛立馬站的筆直朝向車輛敬禮。
自從顧燁霖中毒後這是第一次在軍機處出現,門口站滿了人列隊整齊都在迎著他們的主心骨歸來。
頂層會議室內,高大的男人走進來,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硬,如同冰雕一般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但屬於上位者的威壓讓在場的每一位人心提起來,打著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大帥,港口一號倉內經排查,大不列顛領事館的船隻裡有大量鴉片。”
顧燁霖一言不發,沉默的向後仰了仰示意他說下去。
“船隻數量有三十多艘。”總稅務司署馮陽一身冷汗,又不敢不報或者瞞報,“鴉片被壓在船艙下,所以海關總署沒有及時查出來,這也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顧燁霖嗤笑一聲,那雙靜默的眼睛異常冰冷,上下打量他片刻,厭煩出聲,“這要流進徐州城,毀了一城百姓你也跟我說情有可原?!”
“大帥…”馮陽被嚇得手裡的文件都沒拿穩險些掉下去,“海關總署包括整個總稅務司署本就是獨立部門的存在,再有失誤大帥也…也不好插手的。”
馮陽一聲冷汗,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可他必須這樣說,徐州城換了天,南邊可沒有,他不能讓顧燁霖在徐州城裡壓制他。
在各個勢力的爭鬥中,總稅務司署是保持中立的,他們有權不被地方軍要所控制,是直接歸南邊總部和外國人管的。
“更何況這是大不列顛的船隻。”馮陽盯著頭頂的迫人視線,強制自己說下去,“我們沒權利管。”
剩下的話說不下去了,馮陽的一雙腿肚子已經開始打顫,心裡開始惱恨詹姆斯非讓他來得罪這個活閻王。
“沒權利,說得好。”顧燁霖譏諷的彎了彎嘴角,他冷冷的看著,眼眸染上怒意,“在中國的地盤上,老子沒權利管這些洋人?看他們一船船送來鴉片霍霍徐州城?做他媽的春秋大夢。”
“張副官。”顧燁霖聲音緊繃,面龐肅穆,“將鴉片全部清空銷燬,我倒要看看這徐州城到底誰說了算。”
“是。”張晚凝立即收到。
“你不能。”馮陽急了,這人怎麼能這麼不講理,“總稅務的事情輪不到你插手,你上報給總部了嗎,你這是私自行動,你無權這樣做。”
顧燁霖冷眼看他,“對,你無權,以後總稅務你也不用去了。”
“你!”馮陽鼻子都氣歪了。
“在徐州城老子就是權。”顧燁霖冷聲開口,“不想聽的直接走人,老子不慣你們,鴉片不僅要銷燬,還要大張旗鼓的銷燬,讓他們都看看這是在誰的地盤上。”
馮陽臉氣的漲紅,簡直又怕又氣,顧燁霖太囂張了,太囂張了。
“總稅務司署署長馮陽,海關總署署長馮建因失職現開除,文件已經下放,即日起生效。”張晚凝面不改色的通知。
馮陽和馮建想衝上去反抗,直接被頭頂的抵的槍嚇退幾步。
砰地一聲,會議室厚重的門被砸的巨響,兩人怒氣衝衝的離開會議室,響聲過後是氣氛凝重的安靜。
在座的都是軍政要職,個個都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許久都沒這樣被鎮壓過,任免職務對於新上任的都督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雖說是軍政不合體,但他們有槍啊,誰不要命的往槍口上撞。
原本還想反抗的人在看到馮陽馮建兩兄弟的下場後,紛紛息聲偃鼓,各個坐著垂頭沉默。
“大家有異議的可以說出來。”顧燁霖將腰間槍放到桌子上,雙手交叉冷眸掃過一眾人,“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不苟言笑的面孔上掛著冷冰冰的神色,氣場十足威壓之下在場的人沒一個敢有異議,等了片刻,顧燁霖微點頭。
張晚凝接收到命令,開始指揮今天的會議。
各個部門將最近的情況進行彙報,中午都沒來得及休息,顧燁霖眉間輕皺聽他們彙報,徐州城的問題很棘手,比當年他接手軍團時還要棘手。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窗外的天就黑了,顧燁霖的額角開始隱隱作痛。
“大帥。”喬延青看他不對勁,擔憂的走過來附在耳邊勸解,“天已經黑了。”
顧燁霖頭又開始痛,擺擺手讓人散去,至此長達十二個小時的會議才結束。
“查的如何。”顧燁霖並沒有打算休息,揉著額角詢問。
“大帥…”張晚凝想勸解,只好開口彙報,“馮陽所言不假船艙底部確實存有大量的鴉片,但中倉處還有許多的軍火。”
“軍火?”不僅顧燁霖,這下連喬延青都震驚了,這也太明目張膽了。
“沒錯,數量不少,除卻槍支外還有炸藥…”張晚凝越說越氣憤,這明顯的裡外勾結,“大帥,這些要處理了嗎。”
“不急。”顧燁霖冷笑一聲,“他們不是喜歡借題發揮,這麼好的由頭不能浪費了。”
喬延青和張晚凝對視一眼。
“還有一件事。”張晚凝皺眉又開口道,“這幾天除了洋人到處打聽一號倉,還有工黨。”
“工黨?”喬延青面色開始凝重。
張晚凝點頭繼續說,“還有濟世醫院的夏院長也去過。”
顧燁霖驀地睜眼,漆黑的瞳孔裡越發幽深。
夏梔滿在努力奮鬥做飯,做飯沒難倒她,這個火灶快給她愁死了。
鼓搗了一下午才做出碗麵來,不禁感嘆道,大帥府就連火灶都那麼與眾不同。
洗去一身煙火味,靜等顧燁霖歸來,從落日等到天黑,直到深夜也沒見身影,等不到他夏梔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顧燁霖回來時已經有十二點,頭痛愈加愈烈,如果不是頭痛的問題他今晚就不會回來,會高強度工作到第二天。
邁進房內的那一刻,顧燁霖急促的舒口氣,額角傳來的刺痛感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在割破他的神經,脖頸間的青筋從衣領處蔓延出來,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坐到椅子上,極致的痛苦令他面目猙獰。
桌椅響起的聲音將夏梔滿驚醒,驀地睜開眼適應黑暗後才發覺來人,“你回來了。”
桌子前的人沒說話,暗夜裡只能聽到他粗喘的氣息,隱約間牢牢攥緊的桌角。
“你怎麼了。”夏梔滿察覺不對,趕緊上去探查,“顧燁霖,你是不是又頭疼了。”
沒等她說完,整個人天旋地轉被一隻大手拉過直接按在他腿上,軟軟的小屁股墊坐在緊實有力的腿間,烏木沉香瞬間包圍她,柔韌髮絲隨著飄動覆在二人間,夏梔滿渾身都熱了。
“顧燁霖。”夏梔滿手足無措,滿臉通紅,“你沒事吧。”
甜蜜浪漫的蜜桃香沁了滿鼻,像是最靈的解藥一瞬間撫平了他掙扎的神經,根本不夠,這點香味根本不夠,顧燁霖將頭深深沉在她的頸窩處,急促又貪婪的呼吸,炙熱的呼吸癢癢的,夏梔滿不禁往回縮了縮,渾身的癢意止不住。
“顧…顧燁霖。”夏梔滿要哭了,太癢了她想逃開,像電擊過的癢意直接從脖頸間蔓延到腳趾尖,面對顧燁霖的誘惑,她怕她會失控,可是腰間禁錮的手像是鐵鏈子,緊緊將她鎖進他懷裡,“你別這樣…嗚…顧燁霖,你別這樣。”
懷裡的人在掙扎,越是掙扎禁錮她的手臂就用力,甜蜜的越桃香像是引人犯罪的迷藥要拉下他共沉淪,深深呼吸幾個來回,頭痛終於得到緩解,腿上的嬌軟還在不停的擺動,更盛一層樓的燥意從低而上充斥了滿身。
“別動。”顧燁霖低壓的聲音響起,“再動饒不了你。”
夏梔滿瞬間被嚇的一怔,渾身都僵硬了,她不是被這話嚇的,而是被屁股下的東西嚇的。
空氣裡更熱了,過去許久都沒能讓顧燁霖冷靜下來,只有頭不痛了,果然是療傷的聖藥,還要什麼針灸,抱一抱她都解決了,直到脖頸間傳來溼熱的觸感,素來冷靜的顧燁霖立馬慌了,趕緊將人放下來。
“你…”顧燁霖手足無措的看她一眼,“你哭什麼。”
“你好凶。”夏梔滿強壓著嗚咽聲,眼裡瀰漫氤氳,委屈的指控他,“明明是你要抱我的,你還兇我。”
“……”
顧燁霖啞口無言,他就說了一句,就兇了?這也太嬌氣了。
看她用手背拂去眼眶的溼潤,但委屈的眼淚還是簌簌而下,卻又倔強的將原本粉潤的唇瓣被咬的蒼白。
“都說了讓你早點回來。”夏梔滿哭的一抽一抽的,“我在等你吃飯。”
“你看看這面都坨成什麼樣了,不能吃了。”夏梔滿將碗拉過來,滿臉控訴,“這面吃不成了,嗚嗚…我做了一下午的。”
顧燁霖簡直一個頭兩個大,這女子的眼淚不要錢嗎,怎麼會一直哭,哭的停不下來。
夏梔滿一邊哭的流淚一邊偷偷掀起眼皮來偷看他,見他無動於衷於是哭的更大聲了,最後已經到了乾嚎的地步。
“行了。”為了制止某人哭乾眼淚,顧燁霖僵硬的揉揉她的發頂,低聲哄她,“大不了明天老子做給你吃。”
“真的?”夏梔滿立馬停止哭泣,又反覆確認,“是你說的哦,我要吃。”
顧燁霖一噎,只能無奈點頭,就聽到某人得寸進尺,“明天我只有晚上想吃麵,白天不想吃。”
妙哉,這樣她就又有理由多在大帥府待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