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袖湿了一片,水珠落到我绣弯刀的红锦鞋上,却似落在我心间,激起微微涟漪。
洗完左手,我们将红绸换手,他动作依旧从容,为我净右手。
净手完毕,林翡翡将铜盆交给侍女,笑着急催【大嫂嫂,大哥哥已按照你家的刁规矩,为你净了手。该你按照任家的规矩,向大哥行三跪九叩之礼了】
笑闹的宾客静了声。
我的婆母及相公,等着我屈膝下跪,做个柔妇顺媳。
他们定是欢喜之下,忘记我叫刁蘅蘅,来自雕门镖局,是个集刁横与彪悍于一身的刁炸天。
我拉了拉红绸,想起一件顶重要的事,坦诚的告诉小姑子【三日前有个相师为我算命,说我新婚之日若屈膝下跪,不出三年相公眼瞎,婆母耳聋,全家遭难,沿街跪拜讨饭吃,不如另择吉日,我再行礼】
小姑子再次气急跺脚,向婆母求助【娘,新嫂嫂她耍赖,还诅咒你】
我想不通这有什么好气急的,只要我不跪,大家就好好的嘛。
更何况我凭实力耍赖,她有本事也可以啊,凭什么告长辈。
这样的小姑子一点都不乖哦。
贤德的婆母竟不恼,再次维护我【你嫂子进门后,你随时可以找她耍笑,何必抓着大喜的日子,为难她】
林翡翡顿时气消,笑着对我说【嫂嫂,明日大吉,敬茶认亲前,你可得如约,向大哥三跪九叩】
小姑子如此通情达理,婆母如此贤宽厚,我很激动,再次想舞剑联络感情。
我努力克制激动的心情,点头应下【谢谢小姑,这份情义嫂嫂记下来,明儿定也给你磕三个】
她竟然质疑我的真心【嫂嫂此话当真】
我再次点头【当真,不仅给你磕头,还给你舞剑助兴】
众人却沸腾起来,交头接耳咕咕哝哝。
我特想邀请他们,明天前来围观,但实在是没话语权。
有话语权的婆母默不作声,大约是在思虑明天给我多少改口红包。
而任术握着红绸的手又紧了紧,拳头上青筋显现,看样子是生气了。
哼,是我磕头,是我舞剑,又不是他,不知道他瞎气什么劲。
我的头,我想给谁磕,就给谁磕。
谁若强按我屈膝磕头,姑奶奶我就长剑抵她脖子,让她为我磕破头。
这是我爹自幼教导我,我姓刁,行事说话得对得起自己的姓氏。
哦,从现在起我就是任刁氏了,盛平侯任术正娶的夫人,言行举止更要对得起我的身份。
我扯了扯红绸花,提醒任术【相公站着不动,是后边还有一位好妹妹吗】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话落,堂外传来一声高贺【长蘅公主驾到!】
3.
我挺直了脊背,虽然长蘅公主投胎姿势比我高,但是我名字比她好。
我有两个蘅,她只有一个,二大于一是真理,肯定我比横。
我竖着,等着与长蘅公主比横。
然而,任术不给姐姐机会,他轻咳一声,喜婆回过神来,终于想起自己的活还没干完,扯着嗓子唱贺【新人如意,送入洞房】
一双新人,只有我一人如意,任术是被迫履约,如今看到长蘅公主来,定是心痛不已,所以躲避。
不过总有一朝,我刁炸天会让他活得没心没肺,随我爽活一生的。
任术转身,牵着红绸,快步走。
我好想大声告诉他,我的亲亲相公啊,你牵得是身着锦衣的亲娘子,不是身上只有毛毛的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