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蘭小姐，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報酬問題。”
經過前面一系列的鋪墊，慕懷英收回手，十指交叉，將話題直接推到了最後一步。
他沒了繼續保持官方說辭的耐心，也自覺沒什麼必要。
反正不管他說什麼，蘭稚多半都會聽，不是嗎。
“你，想要什麼。”
抬起下頜，慕懷英開門見山。
蘭稚的腦子，還陷在驚喜之中，有些渾渾噩噩的。
見他突然正色，姿態重歸居高臨下，不免錯愕，沒能及時轉過彎來。
“我……”
仔細想想，她還真沒想過要什麼。
想跟自己久別重逢的男友多待一會，算麼……
面對這樣嚴肅的慕懷英，蘭稚心中微嚇，不敢作聲，自然無法給出精準的回答。
只這麼一含糊，對面人的臉色，立即多了一些不耐。
連說話音色，都低沉了好幾度。
“蘭小姐，剛才的對話，我們進行得很順利，現在也沒必要拖泥帶水。既然你還沒想好，那我就先表明態度：我願意為了這件事，支付你價值五千萬的資源。”
身處談判場，慕懷英永遠是統御一切的王者。
他隨心所欲地掌控著節奏，而蘭稚，只有跟隨其後的資格。
沒等她反應，對面就繼續開口了。
“錢、房、車、職位、研究投資，都可以包括其中，等你想好後，報給方紹元，他會跟你籤合同。”
如同發佈自己的總裁命令。
慕懷英說一不二，輕而易舉便圈定了範圍，連個否定選項都沒留。
然後，他又嚴謹地補充了一條。
“為了避免無意義的拖延，期限就定在藥物研發成功之前，所以請你儘快想好，不要錯失良機。”
怔愣地看著他，蘭稚白皙的臉頰上，驚喜逐漸褪去。
她不知道，慕懷英為什麼變了。
幾分鐘前溫和宜人，此時卻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峻。
是不是像他這種身居高位的人，只要一談條件和利益，就會不自覺向冷血無情靠攏？
點點頭，蘭稚沉默答應。
原本她也沒敢奢望太多，只是先前慕懷英的表現，令她生出了一點小小的妄念。
現在，妄念也該漸漸落地了。
警告和條件，都已敲定。
慕懷英放心下來，急於離開這間無比厭惡的公寓。
站起身，他沉聲說道：“好的，談判到此為止，我先走一步。”
“……啊？”
蘭稚倉促起身。
事情好像被按了加速鍵，從剛才開始，就在一路瘋狂快進。
不敢厚顏無恥地將他攔下來，蘭稚怯生生道：
“等一下，慕總……我做了一點飯，馬上就可以吃了，如果你餓的話……”
一眼掃過她臉上的期待，慕懷英嘴角扯出一絲微妙，旋即恢復了正常。
“多謝，我不餓，工作重要。”
扣好西裝後，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公寓裡，只剩下蘭稚一人，獨自失落。
不到一小時，慕懷英就可以迅速從一件事中脫離，迴歸正常。
而她，天生就沒有這種乾脆利落的本事。
兩年前的事，她到現在都忘不了。
神色灰敗地跌坐在沙發上，蘭稚感覺，這兩天的瘋狂經歷，像是一場奇異卻歡喜的夢。
現在夢醒了。
她好像又一次，被慕懷英丟在了無人在意的角落。
*
“改道，先去吃飯。”
奢華低調的黑色邁巴赫上，慕懷英冷聲吩咐，翻看著手上的文件
前來接人的方紹元，立即調轉方向盤。
通過後視鏡，他好奇地打量一遍總裁，確定他此刻真的恢復了理智，才敢好奇問道：
“慕總，昨天蘭小姐還讓我送過去一堆新鮮食材呢，她沒做給您吃嗎？”
慕懷英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覺得，我會吃一個陌生人做的飯？”
方紹元想了想，忍不住笑道：“現在，也不算是陌生人了吧……如果是昨天的您，應該吃的還挺開心的。”
一股冰冷的氣息頓時襲來。
感覺脖子後面一冷，方紹元笑到一半，不敢笑了。
“你好像對我發病時的樣子，很感興趣。”
慕懷英壓低的眉眼，透過後視鏡，不快地盯過來。
“是不是沒有老闆壓在頭上，覺得很輕鬆？”
這可是個危險的話題。
方紹元立即搖頭，以表清白：“絕對沒有！您還是一直正常比較好，我工作上能少很多麻煩。”
以為這樣就能被放過，那就太天真了。
慕懷英冷笑一聲，繼續揪住他。
“是嗎，有什麼麻煩？僅有的一點麻煩，你不是都找到幫手處理了嗎？”
“額……”
領悟出他意有所指，方紹元額頭冒汗。
“慕總，我找蘭小姐，那也是實在沒辦法。這會議如此重要，您那時候卻一點道理都不講，也只有讓她來勸勸您了……”
慕懷英冷冰冰地警告著。
“下一次，你要是還敢給她干預和益的機會，這個特助，就別當了。”
語氣威嚴，目光凜冽，不像是在開玩笑。
“好的。”
方紹元緊張地咽口水。
等偷偷觀察過慕懷英的臉色，猶豫片刻，他還是想給那位幫過他的蘭小姐，說句好話。
“不過，慕總，我覺得您應該誤會蘭小姐了，她肯定沒有干預集團的想法。”
“你跟她很熟？”慕懷英斜眼看他，眸光陰沉。
“沒有沒有……”
方紹元嚇一激靈，這可不敢說熟。
“我就是覺得，蘭小姐人不錯，沒趁著能完全控制您時做壞事，她代您答應參加會議，單純是一番好意。”
“好意？”
慕懷英冷哼一聲，“她有這個資格？別人看我跟她一起親密地出現在會場裡，會傳出什麼消息？”
瞧他現在心情不太好，是真的厭惡這件事，方紹元聰明地不說了。
片刻後，後方又傳來了慕懷英的命令。
“最近幾天，你帶她去醫院檢查，如果有懷孕的跡象，你知道該怎麼處理。”
“我不是送了一堆避孕物品過去嗎，您……沒用？”
慕懷英不言，只冷冷看著他。
方紹元連連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唉，收回目光，他一邊開車，一邊感嘆。
就總裁這前後兩邊，對蘭小姐截然不同的態度，看上去還真像個翻臉不認人的渣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