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中午要在陸家侍奉,不能回來吃午餐。
方昇中午在學校吃。
家裡,秦沐香帶著七個孩子,炒了些菜園子裡的豆角、茄子,就著饅頭、稀飯,吃了一頓午飯。
她本來還擔心,只有蔬菜沒有肉,小糖寶會吃不慣。
可是,小傢伙卻捧著大碗吃得津津有味,一丁點兒都不挑食。
看著她圓鼓鼓的兩個腮幫子,秦沐香臉上笑開了花兒,一直囑咐:“慢點兒吃,慢點兒吃,別噎著。”
午飯後,六個哥哥都想在家裡陪著小糖寶玩兒,磨磨蹭蹭地不肯去學校。
直到秦沐香拎著個笤帚,趕鴨子一樣把他們往外趕,一群淘氣包才背起書包,戀戀不捨地往大門走去。
“奶奶,我去送送哥哥!”糖寶牽著秦沐香的手,請求道。
秦沐香愛糖寶愛得不行,哪裡捨得拒絕。牽著糖寶的小手,跟在六個孫子身後,一步步朝大門外走去。
一老七小剛走到大門邊上,一輛藍色的大貨車剛好從門外開進來。
門內不遠處有一塊石頭,大貨車的輪子軋在石頭上,顛簸一下,一個金髮碧眼的洋娃娃從車廂裡跳出來,落到地上。
方糖跑過去,撿起洋娃娃,小手輕輕拍打,拍掉粘在洋娃娃上的泥土。
“好可愛!”她愛不釋手。
小女孩對於可愛的東西,總是沒有抵抗力。
大貨車停下,從車上下來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看樣子應該是卡車司機和裝卸工。
兩人氣勢洶洶地走向方糖。
方糖遲疑了一下,戀戀不捨地舉起手中的洋娃娃,遞給男人:“叔叔,這是你們的……”
秦沐香和藹地看著小糖寶,為她的懂事而欣慰。
然而,令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是,卡車司機竟然粗魯地奪走方糖手中的洋娃娃,並且搡了她一把:“髒丫頭,你也配拿這麼金貴的玩具?!”
糖寶小小的身體向後一個趔趄,如果不是奶奶牽著手,她鐵定會倒在地上。
秦沐香嚇得一把攬住小糖寶,氣得衝著卡車司機吼:“你們幹嘛?”
卡車司機不屑地嗤笑一聲,啐一口唾沫到地上:“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敢拿陸家小公主的洋娃娃!把娃娃給弄髒了,你們賠得起嗎?”
小糖寶被嚇得大腦一片空白,明明是她撿起洋娃娃還給卡車司機,如今卻被倒打一耙!小糖寶委屈到了極點!
她小臉兒漲得通紅,終究沒忍住,“哇啦”一聲哭出聲來。
秦沐香患有脊椎炎,彎不下去腰,想把糖寶抱起來都做不到,也急得跟著哭。
“你們……你們太欺負人啦!”她哭著質問卡車司機。
院門外,剛走出不遠的六兄弟,聽到哭聲,立刻跑回來。
“你們幹什麼?!”
看到糖寶和奶奶哭,方小西的怒火蹭地燒到頭頂,小獵豹一樣“嗖”地衝過去,一句話都不跟他們白活,直接一拳砸在卡車司機臉上。
老五方小中以體育細胞發達,聞名全校,二哥衝出去,他就緊跟著衝了出去。
方小東、方小南、方小北……就連最小的方小止,都揮著拳頭衝上去,保護糖寶和奶奶。
“你們是壞人,你們滾蛋!不要欺負我妹妹!”方小止哭著,一拳一拳捶在卡車司機臃腫的肚子上。
卡車司機本來沒把這群小子當回事,可是,當六個男孩兒一擁而上時,兩個大男人竟然招架不住了。
尤其是,方小西明顯是個打架的老手,拳拳到肉。
卡車司機舉起雙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跟你們小孩兒打架!”
說完,他就轉身想走。
方小西平展一條手臂,一臉狠色,冷聲:“想走?也得問問你二哥同意不同意!給我妹妹和奶奶道歉!”
中年卡車司機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竟然被方小西的眼神嚇到了。
“你敢威脅我?”卡車司機手裡捏著洋娃娃,心裡發虛,但嘴上逞能。
方小西冷笑,手伸進包裡,忽然摸出一把美工刀,閃著銀光的刀刃兒架到卡車的輪胎上:“威脅你,又怎樣?”
卡車司機明顯慌了,方小西一刀紮下去,他起碼報銷一條大幾百塊錢的輪胎。
“大哥,這小子是個狠角兒,咱們招惹不起。”旁邊的裝卸工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畏懼地提醒道。
方小西的刀子就架在他的輪胎上,周圍又圍著五個小子,卡車司機再也不敢硬槓,不甘不願地走到秦沐香面前:“老太太,對不起,剛剛是我不對。”
秦沐香兩隻眼睛通紅,面色冷凝,氣到不願拿正眼兒看他:“給我孫女道歉!”
卡車司機愣住。
他不明白,這一家人,從小到老怎麼全都讓他跟一個小丫頭道歉。
他一個大男人跟一個黃毛小丫頭道歉,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呀!
卡車司機猶豫的時候,方糖紅著眼睛直往秦沐香身後藏。
嗚嗚嗚,這個叔叔,真是太可怕了!
方小西臉色冰冷,手腕兒下壓。
方小東揚著下巴,一臉平靜地對卡車司機說:“還在猶豫?真不想要你的輪胎了?”
卡車司機一眼看到方小西正在割輪胎的刀子,嚇得渾身一哆嗦。
“對不起!”他一咬牙,一閉眼,脫口而出。
此時,年過中旬的男人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怎麼就那麼犯賤,去招惹這個家裡的小祖宗?!
此時,小祖宗還躲在大人身後,圓睜著一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委屈又驚恐地注視著他。
看來,不把小祖宗哄好,這家人是不會放過他的!
方小東:“你站得這麼高,是跟誰說話呢?”
卡車司機秒懂方小東的意思,憋了一肚子火不敢發作。
他惦記著他的輪胎,只能蹲下身子,目光與小糖寶平齊,敷衍地說道:“小妹妹,剛才是叔叔不對,叔叔跟你道歉,原諒叔叔,好不好?”
現在,輪到他委屈地快要哭了。
丟人丟到姥姥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