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仲謀如此行軍的狀態,吳敵一時拿捏不準,竟猜測不出李仲謀如此行軍的是何道理。
他腦海裡將自己的軍旅生涯都快速放映了一遍兒。
捉摸不透。
實在是捉摸不透。
吳敵心想著,自己跟秦越對戰的時候,還能略微預判秦越的想法和操作。
可這個李仲謀,他這波操作,著實讓人看不懂。
難道……
吳敵驚道:“楚國名將如雲,李仲謀名聲遠揚,他難道……比秦越還要厲害?”
這個想法自己說出口後,吳敵就伸手朝著自己的嘴巴打去。
李仲謀怎麼可能比秦越厲害?
怎麼可能,
不可能。
那他這操作……
無論如何也要慎重對待。
……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站在魏國城池象禾城前,李仲謀高傲一笑,指著象禾城城池道:“何必要在乎一城之得失,要以謀略取勝!”
副將張定遠看著疲倦無比,抬頭看著李仲謀胸有成竹,淡然自若,暢談兵法韜略的樣子,嘴角直抽抽。
這廝滿口的兵法韜略,該不會要學趙括吧?
這個想法出現的一瞬間張定遠心裡咯噔了一聲,
看著還被命令著繼續行軍的楚國武威軍,他神色擔憂連忙說道:“依照大將軍之意,是要直接越過魏國諸多城池,直取魏國都城……”
“沒錯!”
然而還沒等張定遠說完,李仲謀一把將話茬接了過來,還不忘那個伸手拍了拍張定遠的肩膀,“看來定遠將軍也是知兵之人。”
“當年漢冠軍侯長驅直入,直搗黃龍,搗毀匈奴王庭,一戰天下知!”
“如今,本將軍率領楚國大軍效仿之,只要拿下魏國都城,何止是伐魏之戰勝了,此番魏國也要被滅了!”
“到那時候,定遠將軍追隨於本將軍,也將名垂青史!”
張定遠張了張嘴,心裡頭暗自罵娘。
嘴上你說的一溜溜,可帶兵打仗是靠嘴巴的嗎?
天時地利人和,你都不考慮的嗎?
他看著還在疲憊行軍的武威軍,立馬勸道:“大將軍,就算是我楚軍真的能夠到達魏國都城前,可沿途有消息傳回魏國都城,咱們就算是到了,他們也都整軍完畢,到時候魏軍以逸待勞,對我軍不利啊!”
“唔……”
李仲謀一臉的沉思,贊同的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些道理。”
張定遠面色一喜。
這李仲謀雖然喜歡紙上談兵,但最起碼聽勸啊,
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依照他的想法。
應該兵分三路,
兩部為佯攻,一部為主攻,
出其不意,拿下魏國要塞武關,此戰便是勝了。
他正要開口建議,這個時候李仲謀的聲音驟然傳來道:“傳令下去,所有人拋去身上輜重,速速越過象禾城,出其不意攻取魏國都城!”
聽到這道命令,張定遠頓時傻了眼了。
“丟去輜重?輕裝前行?啊這……”
這時,李仲謀一臉嘚瑟的道:“定遠將軍,你看,此番安排行軍速度可提升大半,就算是消息傳到了魏國都城,他們調來的兵馬也來不及修整。”
“到那時,攻守易形也,我大楚武威軍必勝!”
他拍了拍張定遠的肩膀道:“放心,攻滅魏國之後,定遠將軍你的功勞,本將軍會如實上報給陛下。”
張定遠看著正領命下馬放下兵刃,褪去衣甲的武威軍,胸膛急速的起伏著,儼然是被氣得不輕。
“你!”
“什麼狗屁九州諸國知兵之名?你說你是不是花錢買的?”
“你就是一個只會紙上談兵的趙括!”
他黑著臉,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咬著牙怒視李仲謀,道:“請大將軍速速撤回軍令!”
“怎麼?你敢不遵軍令?”
李仲謀怒聲喝斥。
他早就看張定遠不爽了。
仗著自己曾是武威軍主將,一路上屢次說教自己。
我李仲謀閉門整整讀了五年的兵書,你也配對本大將軍說教?
還說本將軍是趙括?
可惡!
可恨!
正好,今天就趁此機會,拿了你!
“軍中將令不統,乃兵之大忌!”
“來人,拿下張定遠!”
“待此戰勝了之後,將其押回京城,如何處置,交由陛下定奪!”
張定遠哪裡能忍?
他覺得若是繼續照這傢伙這麼操作下去。
楚軍集體吃藥丸!
一把將前來押解自己的軍卒甩到了一旁,他強行壓著心頭怒火道:“請大將軍收回軍令,即刻原地紮營,讓武威軍的將士們原地休整!”
“如若大將軍再不下令,那就不要怪末將違抗軍令了!”
李仲謀氣的直跳腳,指著張定遠的手指顫抖不已。
你你你!
你這老丘八!
這是要倒反天罡了你!
……
象禾城是魏國一座小小城池,守城將士約莫三千人。
此刻看著西方的楚軍旌旗半卷,浩浩蕩蕩,黑壓壓連城一片,從城池前而過,守城的魏軍個個嚇得不輕,緊閉著城門,恭送著這幫閻王過境。
城中守將雙腿直打顫,吩咐道:“快些將楚軍過境的消息傳給大將軍,同時告訴大將軍,楚軍此番舉動,我等著實不明。”
城頭之上,張文遠目光一凝,手持一杆鉤鐮刀,不怒自威。
他發現了異常,激動道:“將軍,楚軍此刻疲倦無比,此刻還在卸甲,正是出擊的好時機!”
守將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瞧瞧,本將都被這楚軍的威勢震的喘不上來氣了,如何出擊?”
張文遠渾然不懼,道:“末將將率領麾下部曲八百人,還請將軍允准!”
“這……”
“若是楚軍趁機攻城怎麼辦?”
“更何況,大將軍傳令各處城池,不可輕舉妄動,以防有詐。”
張文遠想了想,而後堅定的道:“末將率領麾下部曲出城之後,將軍切勿再打開城門,如若末將和麾下八百部曲全數戰死,還望將軍待楚軍離開之後,為我等收斂屍骨。”
“好!”
守將重重點頭。
一時間。
象禾城城門打開。
張文遠手持一杆鉤鐮刀,身披戰甲,一騎絕塵。
身後八百鐵騎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緊跟其後。
個個視死如歸。
我魏國國土,豈容他人如此毫無顧忌的肆意前行?
他們已經抱著必死之心。
頃刻間,八百人直入楚軍戰陣之中。
張文遠手中鉤鐮刀揮舞,頃刻間,三五名楚國軍卒被砍翻在地。
張文遠目光一凝,目露詫異,因為他赫然發現,這楚軍竟全無戰意?
跟在他身後的八百魏軍,同樣也是這個感覺。
這還是自己所認知中的楚軍嗎?
忽然有種錯覺,現在的楚軍怎麼比魏國的二流軍隊都不如?
“殺!”
張文遠怒喝一聲,深知必須要抓住天賜戰機,讓楚國軍隊的恐懼擴大。
因為恐懼就像是瘟疫,會傳染的很快。
八百人匯聚在他的身邊,在張文遠的帶領下,像是一個錘子將整個楚國戰陣迅速鑿穿。
楚軍下意識的去舉起武器抵抗,卻發現手中竟然沒有武器。
武器還在地上放著……
而身上的衣甲才剛剛脫了一半。
這該如何是好啊……
當然是,跑啊!
不少人反應了過來,立馬扭頭就跑。
武威軍到底是強軍,也有軍中校尉發號施令,立刻組織好陣型。
但他們實在是太疲憊了,戰力大打折扣。
而且,張文遠是誰?
他此刻雖然名聲不顯,但武力驚人。
胯下戰馬嘶鳴,一躍而起,
所過之處,血花點點在空中綻放。
他一人,竟然衝破了抵抗的戰陣。
麾下八百部曲,此刻彷彿化身成為嗜血的狼群,開始瘋狂的啃食著楚軍!
“今天,是我張文遠揚名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