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黑風高,一彎清透的上弦月掛在天邊。這樣合適的環境,適合跑路,適合調情,還適合……打家劫舍。
牆角處的蘇皎皎無比錯愕,撓頭抓耳,表情比赴死還要悲壯。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賣後悔藥的話,她怎麼也不會挑人少的道走……
面前五把大刀銀光閃閃,若干明目猙獰的大漢盯著她不停打量,看得蘇皎皎汗毛都要豎起。她乾笑一聲,對方卻一點面子都不給,上來直接就道,“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當然當然。”蘇皎皎諂媚笑著,把帶出來的銀票一張不少地如數上交。一邊暗暗慶幸,還好她剛剛出王府時怕被發現,把搜刮來的首飾都提前埋在了地下。
不過,當時只是有備無患來著,誰能料到出個門,在天子腳下居然還會遇上這麼凶神惡煞的土匪,這京城的治安是不是也太差了點。
土匪快速清點了她的銀票,對到手的數目似乎很是滿意,對她也和顏悅色了些。
“說,你哪的?”
這是搶劫後例行戶口調查?蘇皎皎稍微避開了點脖子邊上的刀鋒,壯了壯膽子回答,“我……我是宮裡頭的人,你們快把我給放了,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小皇帝怎麼說也是大燕的最高領導,原以為搬出皇宮的名號有點用處,誰知道那幾個土匪聽到“宮裡頭”三個字,臉一下子就黑了。
大刀瞬間遞近,蘇皎皎幾乎都能夠感覺到刀抵在肌膚上的冰涼刺骨的感覺。
她簡直欲哭無淚,土匪不該是最怕官嗎,為什麼她一提皇宮,對方更加凶神惡煞了。
“皇宮裡什麼人?”為首一個眯著眼睛問她。
這種狀況她要是還沒點眼力也算是白活了,蘇皎皎瑟縮一下,趕緊回答,“我只是宮裡面的一個小小婢女,犯錯被趕出來的,你看我提著包裹要走,就是離開宮城的。”撇清一切關係。
土匪頭子冷哼,“尋常過客?身上又怎麼會有這麼多銀票?”
蘇皎皎無語凝煙,這是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她淚目,“這是……這是我偷的。”不知道拿將軍府的算不算是偷。
“能從皇宮裡偷這麼多銀票,你當我們傻不成。”那人面色陰鶩,“況且這衣服一看就是上品,模樣又這般水靈,指不定和皇帝有什麼關係。”
這話,像是尋仇?
旁邊有人指著她插話,“頭兒,你看她像不像宮裡的惠敏長公主,不是說三天兩頭就逃出宮玩,我看八成是她沒錯。”
惠敏長公主?那是誰?
被稱“頭兒”的果然開始仔細看她,一邊看還一邊點頭,然後大手一揮,派人將她打暈扛走。
蘇皎皎暈過去的前一刻想的是:如果還能活命的話,自己是不是應該找個觀音如來的拜一拜,這運氣未免也太背了。
皇家,皇家,這裡頭的人真心是和她都不太對盤啊。
……
再次醒來時,皎皎已經被五花大綁地困在一間小屋子裡,門窗都被牢牢鎖著,她掙扎了一番,手腕被繩索弄得生疼。
環顧了一下四周,是土匪窩子?
嘶——頭又重又痛,蘇皎皎皺眉,勉強坐起來靠在牆壁上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
逃個婚逃到了山寨據點,被人七捆八捆地丟在這個黑屋子裡,疑是作為人質關押。
至少從那幾個土匪的反應來看,她感覺是這樣的。
這種起起落落的境遇真是考驗她的心臟承受力,人質什麼的,弄不好會有生命危險。
小臉白了白,就算不被嚴刑對待,或者被推到前線去當利箭炮灰之類的,萬一她被那個混蛋王爺認出來,一切也都玩完了。
捲款逃婚的女子,用計欺瞞當朝王爺,順帶待在土匪窩裡過夜……這些罪條放在這個時代……
會被浸豬籠吧!
蘇皎皎微張嘴巴,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衰到她這種地步的也是沒幾個人了。
正想著,吱呀一聲,門從外面被打開,進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瘦弱少女。
端著木質盤子,上面似乎是一碗飯和一樣菜,看起來粗糙得很,不過——蘇皎皎摸摸自己乾癟的肚子,她還真是餓壞了。
本來大婚當天就沒怎麼讓吃東西,蘋果還是她趁喜婆不注意抓緊啃的,然後晚上趕著跑路,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少女把盤子放在地上,拿起碗筷伸手喂她,聲音輕和,“餓了吧,快多吃一點。”
蘇皎皎謹慎地看著她。
知道她的意思,少女無奈搖頭,“我不是壞人,我也是這幾天被抓到這兒的,對你沒有惡意。”
抬頭壓低了聲音,“他們讓我來餵你吃飯,看起來你身份還挺神秘的,除了當家那幾個,誰也沒提。我也是偷聽了才曉得,他們像是……要把你拿去做什麼交易?”
蘇皎皎咬唇,她對著少女懇求,“這裡有辦法可以逃走嗎?”
“四處都是人,尤其這幾天緊張得很,逃走太難了。”少女捲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條條可怕的鞭痕,“你看,這就是我前天逃跑的代價,這些亡命之徒,他們可不會把你當人看。”
蘇皎皎害怕地皺起臉蛋,她簡直無法想象長鞭落在自己身上是怎樣的痛感。
“不過你別擔心。”少女揚起一抹笑,“聽說朝廷派了人來,會一舉殲滅這些壞人的。”
咦?“派軍隊嗎?”可千萬別是派一些酸儒文臣。
少女一臉崇拜,“不是,是攝政王殿下,他親自率軍來這裡。有他出馬,我們一定會得救的。”
攝政王啊,蘇皎皎乍一聽還覺得這名字挺耳熟,轉念一想,身子忍不住一顫,這……這……這不是她的那個王爺夫君——大燕平王嗎?
他來剿匪?
不行,這下再危險也一定得逃了,要是落到蕭澤手裡被認出來,別說自由和清白,就是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