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笙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男人掌心温热,牢牢贴在她膝窝下,轻而易举托起她的重量,家居式的浴袍领口微敞,刚洗过澡的皮肤水汽蒸发,余留些许凉意。
夏知笙脸颊靠在他胸膛,一部分贴在了泛凉的皮肤上,双手搂在他同样温度不太高的脖子上,却感觉接触到的地方哪里都在发烫。
有窘迫的,也有羞臊的。
她明明是不想给江聿添麻烦的。
最后却总是阴差阳错的给江聿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就像现在……
“呀!先生,夫人这是怎么了?”方姨惊讶的声音近距离响起。
她刚准备好这顿时间不太正常的晚餐,就接到江聿叫家庭医生的电话,上来敲门问一声。没想到走近就听见夏知笙骤然发出的惊呼声,再然后就看见先生抱着夫人从门口走出。
江聿淡淡道:“没事,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岑医生到了让他直接来找我。”
夏知笙身子一僵,听到另外的声音,瞬间耳根烫的更厉害了。逃避似的偏头把脑袋整个埋进了男人胸口,两只胳膊紧紧箍着江聿的脖子,只露出发丝下发红的耳尖。
也错过了江聿眸中的一抹微怔和柔和。
虽然在方姨眼中,两人一向表现的感情和谐,但也很少当面做出这样的举动。
过了一会儿。
“可以松手了。”
头顶传来低低的嗓音。
夏知笙后知后觉的把闷出红晕的脸蛋抬起来,对上江聿近在咫尺的漆黑瞳仁。
他还在弯着腰。
而夏知笙已经被放在了餐椅上,双手还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两人距离很近,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
夏知笙飞快的撒开了手,转过身端正坐好,拼命按捺着快蹦出心脏的兔子,强自镇定。
“谢谢……”
江聿没说什么,目光在她局促的神情上瞧了一秒,淡然的落座到她对面,全程用餐一言不发,给她留出足够的消化情绪缓解自我空间。
夏知笙拿着勺子,心不在焉。
吃一口,眼神悄悄移过去看一眼,然后拿过旁边的虾饺咬一口,再看一眼。
男人像是没发现她的小动作似的,优雅自如的擦了擦手,握筷子的指节修长养眼。
夏知笙含糊的嚼着咽着,思绪乱飘。
平时出门在外,夏知笙见过的异性不算少,身边的男同学,日常生活中接触过的形形色色的人,电视上刻意包装的明星以及其他行业稍有名气的人物,没有哪一个比得过江聿的。
成熟的思想,拔尖的魅力。
他就像是山巅的那一捧雪,落在最高处。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没有一丝一毫的缺陷。就连对待自己这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妻子,也基于责任感照顾的十分周到,耐心十足。
很难令人不心动。
要是……江聿也喜欢自己就好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夏知笙抿了抿唇,低下头用勺子乱七八糟的搅拌着粥碗,甩开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当初对方也明确表达了,是因为不想在婚姻上浪费功夫,影响事业,才会找上她这么个听话的结婚。他根本不希望涉及感情。
他们差七岁,身份更是天差地别。
沁苑雇佣的佣人不少,江聿个人领域意识较强,平时除了方姨会时常留在主楼别墅内活动,其他人都散布在别的地方。如果不是必要,很少进出这里打扰到主人家。
自然也有专门聘请的私人医生。
对方住所离得不算远,但也不是紧邻,又是这个时间,电话通知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关灯准备休息了,又被叫了起来。
过来需要一点时间。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不宜吃太多。
岑医生到的时候,夏知笙垫了点肚子,饥饿感得到满足,见人过来停下碗筷。她是被抱下来的,没穿鞋。
于是刚满头大汗深夜打车,又从沁苑门口一路穿过庭院飞奔过来的岑医生还没喘够气,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被抱走。
他还得跟着再爬三层楼梯。
岑医生:“……”
将来有一天,他肯定是累死的。
卧室在三楼,的确没必要坐电梯,岑医生倒是想坐,但是不敢吭气,只能任劳任怨的挎着药箱跟过去。
好在扭得那一下并不严重。
“需要冰敷,隔一天过后转热敷。这是药酒,搓的时候记得多揉揉促进吸收,最近尽量不要下地走动,养个十天半月就差不多了。”
岑医生仔细端详过后,从药箱里取出需要的东西,就要上手给夏知笙涂抹。这些事没什么难度,但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夏知笙乖乖的坐在床边。
睡衣裤腿被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原本纤巧漂亮的脚踝由于扭伤,局部泛着红,被暴露在空气中。
“我来吧。”江聿就在一旁,方才一直在听,这时却开了口。
他接过了岑医生的活,将人打发走。
卧房里又剩下两人。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冰袋接触肌肤的瞬间,夏知笙还是难免抖了一下,圆润细嫩的脚趾也控制不住蜷缩起来。
“忍一下。”江聿低着头,一手拿着冰袋,一手握着她脚腕,安抚性的捏了两下。他仿佛永远这样,不论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
“嗯……”
夏知笙手抓着床沿,纤长的睫毛轻颤几下,缓了缓呼吸,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伴随着冰袋贴覆,还有另一种不同的触感。
江聿握着她脚腕的那只手掌心温热,另一只拿着冰袋的手指又冷的似冰块,时而因为动作产生接触,面色却无反应。
他攥着……应该更凉吧。
想到这,夏知笙下意识的收起所有的娇气,变得极度配合起来。
女孩儿脚腕盈盈一握,一只手就能圈住,仿佛从里到外透露着‘脆弱’的信号,扭伤的脚踝一片红彤彤,与周围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江聿的力道再度放轻了些。
然而再轻,疼痛感也不会完全消失。
冰敷结束,江聿拿过旁边备好的软毛巾,擦去夏知笙脚部留下的水分,倒了些药酒在手上搓开,掌心裹在她脚踝上。
不急不慌的按搓着。
一抬头,便见她清澈的眸子蒙了一层水光,眼眶被刺激的微微发红,却还格外坚强的忍着不乱动。在对上江聿目光后,别扭的偏开了头。
闷声道:“我不疼,困的……”
江聿顿了一下,不再看她,重新低下头。
开口时声音轻缓,沉磁动听,有意无意吸走了夏知笙的注意力:“明天周日,下周我会安排人帮你请假,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休养,有需要的话就找方姨。”
“嗯……”
“药酒等我回来给你搓。”
“好。”
夏知笙轻轻咬着下唇,看着他清隽的侧脸,想到什么:“对了,下午那个男生……他叫你小叔叔,是……”
她没记住那人的名字。
一开始不怎么在意,后来听见他喊江聿小叔叔,这才注意上了。
“纪潇白。”江聿没有隐瞒:“他性子跳脱一些,算是我的表侄,前些年被送到国外,最近刚回来。”
纪家虽不比江家名望大,却也是书香世家,如今已是四代同堂。
江聿的母亲是纪老爷子最小的女儿。
纪潇白跟他岁数差距并不大,江聿的外公,就是纪潇白的太爷爷。
夏知笙眨了一下眼睛:“那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应该不知道吧。
下午打招呼的时候,对方见了夏知笙,知道她的名字,并没有特殊的反应。相反……过于自来熟和热忱的态度,让夏知笙隐隐产生排斥和躲避的心理。
江聿依旧低着头:“不用管他。”
那意思就是,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夏知笙噢了一声,没再说话。
其实也不是很意外,除了方姨和陈贺,没有任何人知道夏知笙和江聿的关系,大家都只知道那位高不可攀的江氏掌权人结婚了而已,重点在江聿,而不在他的妻子。
或许在知情者里。
还要加上一位当初对江聿催婚的江老太太。
但那位只见过一面严肃的老太太,江聿的奶奶,并不是很喜欢她……
脚踝被这般妥帖细心的对待着,揉了一会儿,渐渐习惯了那一股痛感。
此刻已是凌晨。
下午回来其实也只睡了四五个小时,整日比赛下来没少费精力。这会儿靠在床头,没有人说话,周围气氛静悄悄的,夏知笙困意逐渐上涌,呼吸开始均匀。
江聿松开手,便见她一副睡熟了的模样。
安静的看了几秒。
转身进了洗手间,水流被开的很小,一点点冲去了手中残余的药物成分。
江聿走出来,擦拭去手上的水分,将夏知笙从床头揽起,让她躺平盖上被子。落地灯被关上,空间陷入一片黑暗。
夜色静谧。
男人弯下腰,这个姿势不过维持短暂两秒,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晚安。”
而那件被夏知笙攥的不成样子的衬衫,静静的躺在角落处的地毯上,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