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茵抬头看程子蓦，程子蓦恰好低头，两个人目光对视。由于离得近，两个人呼吸交错。徐茵茵这才发现两个人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因为刚才紧张，手心出了很多汗，两个人之间只有一条缝的距离。
两双脚交错站在一起，对比分明，气氛有点暧昧。
屋檐上又一滴水滴落下来，恰好落在徐茵茵的脖颈处，程子蓦的视线停在了那滴雨水上，雨珠顺着滑落，落在少女的锁骨处，没挂住，滑了下去。
程子蓦松开手，也转移了视线：“先出去吧。”
徐茵茵跟着出去，发现慌乱之中，程子蓦竟然一直握着她的皮卡丘雨衣。她抬头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程子蓦耳朵红了，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红的耳垂很是明显。
他侧过半张脸：“你家在哪里？”
“干嘛？”
“送你回去。”
徐茵茵跟了上来，为程子蓦指路。程子蓦话不多，两个人一路上只有简单的交流。
“这就到了。”徐茵茵停在了两扇青绿色的铁门前，隐隐可以看见里面宽敞的院子，但是能够看出来院子主人不经常打理，旁边长了杂草，屋子是两层白色小洋楼，在十几年前朝阳路附近地段能够拥有这样一栋漂亮宽敞的房子，能够差不多推测出房子主人家境的殷实。
程子蓦止步于房门前：“进去吧。”
徐茵茵迈了一个脚，看着外面浑身湿透的程子蓦，她动了恻隐之心。
“那你呢？你去哪儿？”
“我自有去的地方。”程子蓦说。
可是徐茵茵知道程子蓦在说谎，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她想了想：“你进来吧。”
里面屋子里的灯黑着，她一个人单独去超市，程子蓦猜得出来她一个人住。他不知道徐茵茵是真的傻还是警惕性太弱，他声名狼藉，刚才还在被一群混混追赶，现在将近子夜十二点，她一个单独居住的小姑娘让一个将近成年的男人进家门。
徐茵茵看程子蓦的表情又变成她看不懂的样子了，他迟迟不肯说话。
“进来吧。”徐茵茵打开铁门。
程子蓦的脚稍微动了动：“你不怕吗？”
她反问：“你是个好人吧？”
只有小孩子才用好坏形容一个人，程子蓦长大后再也没有人这么询问过或者形容过自己。这么天真的话语从徐茵茵的嘴里说出来，荒诞中又有一点理所当然，似乎本该如此。
程子蓦重新审视徐茵茵，这个几乎和他一样臭名昭著的女孩子，总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他以为她会是个抽烟喝酒纹身打牌骂街样样精通的女孩子，毕竟她抢别人男朋友，出名的一中到七中都差不多知道这个飞扬跋扈的女生。
可是，徐茵茵却是一个穿皮卡丘雨衣，喜欢吃煎饼果子，一天到晚总是在睡觉，考试总是最后一名，会感叹今天的云好漂亮，会拉着他在凌晨空无一人狂奔，还会问他你是个好人吧这种问题的女孩子，会是一个让他总会心怀那些愚蠢的期待的女孩子。
她看着他，他莫名其妙的笑了。
程子蓦笑得时候总是喜欢微微侧着脸：“嗯，我是。”
程子蓦跟着徐茵茵走进房门，客厅很乱，茶几上摆满乱七八糟的小说和漫画，下面有很大一叠恐怖电影的碟子，靠近沙发这一边，吃空的饭盒还有冰淇淋空杯也积了很高一摞，沙发上随意放着两个卡通抱枕，还有女孩儿的衣服，垃圾桶是满的，里面是各种零食袋子，可能今天晚上刚刚吃了西瓜，一整个西瓜皮扣在垃圾桶里。
“哦，等一下。”徐茵茵说。
程子蓦站在客厅等她，不一会儿，徐茵茵出来，抱了一身衣服出来，她解释：“是我爸以前的衣服，都是洗好的，你先换一下吧。”
徐茵茵稍微整理了一下沙发：“今天你就睡在这里吧。”
“谢谢。”程子蓦说。
徐茵茵也是困极了，大概安排了一下就上楼睡觉了。其实徐茵茵还是有点不放心，她会一点跆拳道，醒着的时候她不怕，但是睡着的时候，徐茵茵还是有点担心，虽然他觉得程子蓦不是个坏人，但以防万一，徐茵茵还是反锁住了门，将窗户关严。
徐茵茵睡得迷迷糊糊，半夜打雷，徐茵茵醒了以后上厕所。
她看见程子蓦还是穿着那身衣服坐在沙发上。
“怎么还不睡？”
程子蓦没回答，问她：“怎么起来了？”
“上了个厕所。”
她看向窗外：“外面好大的雷，你害怕打雷吗？”
“还好，你怕吗？”程子蓦说。
徐茵茵很是骄傲，她就一个优点，就是胆子大：“不怕！”
程子蓦笑，也许是那天月光很柔和的原因，程子蓦的笑很温柔，好似皎洁明亮的月光从他的酒窝里流出来，整个屋子都是柔和的银白色。
“快去睡吧。”他说。
徐茵茵又迷迷糊糊醒来，起来的时候回忆起她半夜和程子蓦的交谈，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境。她打开门，发现门没有锁，估计是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忘关了。
她下楼去，程子蓦已经走了，衣服被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除了他坐的那块地方，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变化。
程子蓦就在这里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