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種植的藥材是阮山柳不太清楚的種類,她拍了照片,避開一些涉及會洩露商業機密的地方。
而祁夜南就雙手抄著口袋,緩慢地跟在阮山柳的身旁。
阮山柳拍照,他站在旁邊。
她找地方休息,他也站在旁邊。
哪怕是阮山柳特意避開他去找衛生間,他也跟在她的身後。
阮山柳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幹什麼?”
“參觀。”祁夜南言簡意賅。
阮山柳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那你去參觀,總是圍著我轉什麼?”
“這一塊試驗田的位置比較偏僻,若是不小心,很有可能會掉下去。”
“奧,那又怎麼樣?”阮山柳頓了頓,狐疑地看著他,“你在擔心我?”
問完,阮山柳就在心裡嘲笑自己痴心妄想。
估計祁夜南恨不得她去死。
祁夜南慵懶道:“雖然我不喜歡你,但也沒有盼著別人去死的癖好。”
阮山柳:……
也對,正常人對待陌生人也是會有最起碼的善意的。
拋開她和祁夜南的關係,兩人確實算是普通人。
還真的沒有到了非得讓彼此去死的程度。
“那我還真的是要多謝你的好心。”阮山柳本意是想表達自己的感謝,只是一開口,就變成了陰陽怪氣。
祁夜南也不遑多讓。
“只要你不在心裡詛咒我去死就好。”
阮山柳:……
算了。
和這種人廢話那麼多幹什麼。
阮山柳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去,這次祁夜南沒有再跟著她。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阮山柳拍完了照片,直起腰身來,忽然感覺有水滴砸在臉上。
她抬頭看天空。
“下雨了。”祁夜南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說,“回去吧。”
小任估計在忙,所以一直都沒有來找他們。
也可能是被他們之間的氣氛給嚇到了,不敢來。
不過兩人也是有手有腳的人,不可能一直等著小任。
阮山柳給阮二爺發了條信息,就和祁夜南一起往回去走。
實驗田往山下的路不好走,尤其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下起了暴雨來,阮山柳和祁夜南都沒有帶雨傘,也沒有其他避雨的工具。
雨實在是太大了,阮山柳和祁夜南冒雨往前走了一段路,兩個人的身上都被打溼了。
雨線格外的密集,視線被模糊掉,看不清楚了。
阮山柳還在冒雨前進,祁夜南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臂,指了指岔路上的一個破廟:“往那邊走,有地方可以避雨。”
走在前面的阮山柳頓了頓,她順著祁夜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在傾盆的大雨之中,朝著祁夜南喊了一聲:“知道了。”
路滑難行。
祁夜南拽著阮山柳就沒有再鬆手。
兩人現在的位置距離那所破廟還有七八百米的距離,平時這點距離不算問題,但現在大雨實在是太大了,這點距離就十分的艱難了。
他們走的跌跌撞撞的。
祁夜南抓著阮山柳的力氣非常大,幾乎弄疼了她。
阮山柳實在是忍無可忍,稍微動了一下,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來,她很大聲地說:“有點疼。”
然後雨聲實在是太大了,祁夜南根本聽不見,倒是感受到了阮山柳的動作,他乾脆用力地抓緊了她的手臂,沉著臉說:“別動!路太難走了,容易滑下去!”
“疼,你放鬆一點。”阮山柳又喊了一聲。
祁夜南很顯然沒有聽清楚,他陰沉著臉,擰緊了眉頭說:“事關生死,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鬧脾氣?”
同樣的,阮山柳也聽不清祁夜南在說什麼,卻已經讀懂了他的表情。
大概率是覺得她拖累了他。
明知道這種時刻,不是應該鬧脾氣的時候,但阮山柳還是忍不住,她直接用力的將自己的手臂從祁夜南的手中抽了出來,冷著臉,朝著那所破廟走去。
祁夜南抿了一下唇,他渾身都溼透了,隔著雨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又看了一眼阮山柳。
真的是不管在任何時候,都喜歡給人添麻煩!
他快步朝著阮山柳走去。
黑雲陰沉沉的,直接壓了過來,遮住了唯一的光線。
四周頓時像是黑夜一樣。
阮山柳摸索著,按照記憶裡的方向,一步步地朝著破廟挪動步子。
忽然,腳下一滑!
阮山柳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啊!”
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強烈的失重感傳來。
就在這時,一直溫熱的手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阮山柳!”祁夜南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起。
雷電在兩人的頭上響起,亮光破開了黑霧。
阮山柳便看清楚了祁夜南,他一隻手抓著自己的手腕,另外一隻手抓著身旁的一顆不算粗壯的小樹苗。
“上來!”祁夜南用力拽著阮山柳,他冷硬的眉眼在雨水沖刷之下,呈現出幾分溫柔,那是結婚三年,阮山柳都不曾在祁夜南的臉上見到過的溫柔神色,“別怕,慢慢的,先站穩,然後……”
陡然!
那顆小樹苗根系下的泥土鬆動,向下傾斜,樹根更是露出了地面!
祁夜南的身體也跟著晃了晃,差點摔倒在地上。
阮山柳轉頭看了看身下的深淵,她再看被祁夜南抓住的那棵樹,小樹苗只剩下幾根可憐的根系還紮在泥土裡,卻也已經開始岌岌可危了。
強烈的下墜力讓祁夜南的身體不斷的跟著她往下滑。
阮山柳鬆開了手,她說:“祁夜南,放手吧,要不然我們兩個要一起摔死了。”
“閉嘴!”祁夜南的臉上橫過一抹戾氣,用力地拽著阮山柳的手,試圖將她拉上來。
可就在這時候,那顆搖搖欲墜的小樹苗終於被連根拔起!
祁夜南瞬間和阮山柳抱在一起,突變來的太快,沒有給兩人準備的時間。
黑暗之中,兩人面對這面抱在一起,滾落這摔下懸崖。
阮山柳只能夠感覺,腦後有一隻手,死死地按著自己,她的臉埋在了祁夜南的胸口。
混亂間,只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割在了身上。
裸、露的大腿,手臂等等,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身體依舊在翻滾著,不知什麼時候能停。
忽然,阮山柳聽到了祁夜南的悶哼聲,她剛想開口,兩人就同時撞在了一塊石頭上,雙雙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