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南痛苦地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厲害。
看著他這幅悽慘的模樣,阮山柳愣了愣,才意識到他身上有傷,又手忙腳亂的把他給拽了起來,扶著他坐到了一旁的石塊上。
祁夜南剛退燒,但後腰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這個時候很虛弱,腳步虛浮。
他抬眸看向阮山柳:“殺人不過頭點地。”
“我是不小心的……”阮山柳抿了抿唇,“真的不是故意的。”
祁夜南忽然就安靜了下來,他很少看見阮山柳這樣毫無防備,甚至帶著一點無措的模樣。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曾經在他面前所表現出來的無堅不摧的阮山柳,竟然也有弱點……也有讓人想要去愛護與憐憫的時刻。
阮山柳的眼眶微微泛紅,因為太著急,也太慌忙,她反而沒有了平時的冷靜和自持:“你讓我看看你的傷。”
“沒多大點事。”祁夜南不可能讓阮山柳看自己後腰上的傷。
傷口也不似他說的那麼輕,他只是單純的不想看到阮山柳哭唧唧的模樣。
會覺得心煩。
可又說不出來,為什麼會覺得心煩。
“讓我看一眼,就一眼。”阮山柳放緩了聲音,溫柔的簡直不像話。
祁夜南的喉結動了動,他抬眸看向阮山柳,口吻冷厲:“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你看到了又有什麼用?”
一瞬間,阮山柳的臉色慘白到了極點。
她就那樣無措地站在祁夜南的面前,死死地咬著唇,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良久,才啞聲說:“對不起。”
瞧著她這幅模樣,祁夜南又懊惱地皺起了眉頭來,他的唇微微動了一下。
“我出去找找路,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阮山柳轉身就往外走。
祁夜南盯著她的背影,胸口像是有什麼情愫炸開,這種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感覺,讓他更加的煩躁了。
直到阮山柳的身影消失,祁夜南才一隻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牆上。
大概過了幾分鐘的時間,風從洞口吹進來,吹在祁夜南的身上涼颼颼的,他才低頭一看,自己還沒有穿上衣服。
把被阮山柳放在一旁烤乾的衣服拿起來穿上,他扶著牆站了一會兒,心裡忽然一咯噔。
這裡地況複雜,只怕阮山柳自己一個人出去危險。
祁夜南來不及多想,快步往外走,雖然後腰上傷口隨著他的走動,總是傳來一陣陣的撕裂疼,但他也沒時間多想。
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
洞口前的雜草有明顯走動過的痕跡。
阮山柳應該是從這裡走出去的。
祁夜南一路跟著痕跡往外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忽然,他聽到一陣談話聲傳來。
“阮小姐,你的身體太虛弱了,我們帶著人進去裡面就可以了。”
是阮二爺的聲音。
祁夜南的臉色沉了沉,一股不悅從心口升騰而起。
“沒關係,我還能堅持住,我給你們帶路。”阮山柳的聲音緊隨其後的傳來。
這聲音聽著很近,祁夜南停在了原地,沒有繼續往前。
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也可能是因為高燒才剛退不久,他強撐著一口氣走到這裡,眼前已經在陣陣發暈了。
祁夜南便隨便找了顆大樹靠著枝幹,打算稍微緩一緩,等待救援。
“阮小姐,你對祁先生真的很在意。”
原本閉上了眼睛的祁夜南忽然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等著阮山柳的話。
可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阮山柳才說:“畢竟是夫妻,這是應盡的本分,更何況,隨便換成一個陌生人,眼看著對方遇險,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祁夜南的神色暗了暗。
“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這個。”阮二爺繼續說,“祁夜南和祝夢夢之間的關係在圈子裡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可你仍舊能夠堅持這麼久。”
“很蠢,對不對?”
阮二爺正色道:“如果是你動手搶了祁夜南,我可能會譴責你。但你和祁夜南之間的關係,本就是正大光明的,你勇敢的表達愛,勇於去追求愛,只是最後的結果並不盡人意而已。這不是蠢,更何況,錯也不在你。”
“多謝。”阮山柳語氣複雜道,“不過大家並不會這麼想。”
“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本身就說不清楚,旁人也只會以最簡單的對錯來論、功過,你不是為了旁人活,是為了自己活,始終記得這一點就好。”
阮山柳的語氣輕鬆了些許:“和你聊天很開心。”
明明不遠的距離,可是一行人偏偏走了小半個小時,才總算是找到了祁夜南。
他正臉色蒼白地依靠著大樹,瞧見阮山柳和阮二爺為首的隊伍,也只是冷著臉,很是沒有禮貌地說:“多謝兩位還惦記著我。”
這話實在是太陰陽怪氣了。
阮二爺詫異地掃了他一眼。
但阮山柳早就已經習慣了,祁夜南看到她的時候,慣常是沒有什麼好臉色,也沒什麼好話的。
就好像昨晚的相濡以沫從未發生過一樣。
阮二爺帶來的人裡面有急救醫生,先給祁夜南查看了一下傷勢。
祁夜南也沒有抗拒,很配合。
李醫生微微蹙眉:“怎麼傷成了這樣?傷口太大了,失血也多,體溫過低。來兩個人抬著,趕緊回去,只能在別墅裡做手術了。”
阮家的別墅地下一層是有基礎的醫療設施的,按照醫院的要求,配備了所有的設備,就連急救間都等比例縮小。
簡直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於是阮山柳和祁夜南就被搜救隊的人抬在擔架上,送回了別墅。
祁夜南直接被送進了急救室裡,阮山柳則被安排在了客房裡休息。
醫生給阮山柳做了檢查,除了身上的擦傷之外,基本沒有什麼大的傷口。
阮山柳擔心祁夜南的情況,坐不住,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阮二爺按住了她:“祁夜南的情況不危急,李醫生會照顧好他的。”
“給你們添麻煩了。”阮山柳的臉色仍舊蒼白著。
阮二爺盯著她看,半響,往後躺在了椅子上:“你不要總是和我這麼客氣,我說過了,我是真的把你當妹妹看待的。而且,你們之所以發生意外,還是因為我昨天安排的不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