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阿姨仔細掃了殷紅塵一眼，笑道：“哦，我對你有點印象。”
殷紅塵立即露出少女標誌性的靦腆笑容。
“我聽一些老師說，你打算輟學？”
“沒有那回事，暑假結束之後應該就會回來。”殷紅塵的口氣中毫無芥蒂。
“哦，看來你還是知道上進的。但是家裡沒錢讀書的話，我勸你還是早點出去打工。”
殷紅塵表示不解。
“反正文憑這種東西，對咱們鄉下人來說不值幾個錢。還不如去廠子裡做工來錢快呢！”
殷紅塵淡淡地笑了笑，不置一詞。
畢竟這時候的青木鎮正在發生鉅變，文憑暫時還沒有受到重視。但是再過二十年，文憑就會變成大家裝點門面的必需品了。
食堂阿姨將班主任沈舫的家庭地址告訴殷紅塵，然後殷紅塵道了一聲謝，便出門離開。
石子路依舊有點硌腳，殷紅塵穿著塑料拖鞋，是那種便宜的地攤貨。
換成前世的自己，恐怕不會甘心屈就於如此貧寒拮据的生活吧？
事實上，讀書是一項長期投資。
在殷紅塵的初中時代，大學生的文憑還是比較吃香的。可惜等到殷紅塵考上大學，適逢大學擴招文憑氾濫成災，當真是一年一個形勢。
沈舫就住在青木鎮東側的一個村莊裡，家裡蓋著兩層樓房，沒有貼瓷磚，依舊是水泥地面，看起來就是一戶普通人家。
殷紅塵在鎮上的集市裡買了一塊錢水果，六個蘋果裝了一袋子。
然後一見面，殷紅塵就將蘋果送給沈舫的妻子顧敏。
“快！坐坐！我給你倒杯水！”顧敏看起來熱情而又好客。
殷紅塵揀了一張凳子坐下，跟女主人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哦，你是沈老師班裡的學生？”
“是的，我來請教沈老師一個問題。”
“是佈置下去的暑假作業麼？你真是太好學了，據我所知，很多學生根本就不做暑假作業，而是留著開學的時候抄一抄……”顧敏笑道。
殷紅塵抿了抿唇角，作為一個初三女生，她不應該表現得太過熟絡或者老成。
在這方面，殷紅塵還是懂得拿捏分寸的。
片刻後，沈舫老師回家了，他手裡拎著一袋子豬肉，交給顧敏。
“這是隔壁村子裡新宰的豬，我買了一塊後腿精肉。”
顧敏掂了掂手中沉實的分量，笑道：“好了，晚上做一道紅燒肉。專門給你下酒。”
然後顧敏看向坐姿端正的殷紅塵：“晚上你也留下來，在我家吃飯？”
“不用了！謝謝阿姨！”殷紅塵急忙矜持地搖搖頭。
沈舫拿起毛巾擦拭一下汗水，笑道：“紅塵啊，上次我去你家裡做家訪，好不容易才說服你媽媽供你讀書，你不會怪老師自作主張吧？”
“怎麼會呢？我知道老師只是關心學生，想盡力普及教育，為下一代著想。”
“你有這個覺悟，老師很開心！”沈舫滿意地點點頭，笑道：“好吧，說正事。你今天主動來老師家裡，難道是為了暑假作業？”
殷紅塵眨了眨明媚的眼眸，笑道：“是的，我想跟沈老師探討一下英語。”
沈舫自己就是英語老師，這時候還沒有遍地開花的英語培訓機構，所以任憑沈舫如何猜測，他也絕對猜不到，殷紅塵居然打算拉著他給初三升學的學生培訓英語。
聽完殷紅塵的建議，沈舫頓時驚訝地瞪大眼睛：“這，這樣做，會不會有點奇怪？”
“沈老師，據我所知，青木鎮初中每年考取省重點高中的名額只有十個。每個初三學生都想擠破腦袋衝到學校年級前十名，爭取考入省級重點高中。英語絕對是大家必須啃下的硬骨頭。”
殷紅塵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聰慧：“所以我覺得英語培訓是一個比較可行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