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蘇澤剛剛甦醒,滿腦子都在想著昨晚夢境的事。
老閻王帶來的消息有些駭人聽聞,他不得不慎重。
那個人與他息息相關,還是個異世之魂,蘇澤腦海裡頓時浮現出葉天佑的身影。
會是他嗎?
蘇澤覺得葉天佑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身上也有太多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地方。
衛明派出去調查消息的人還沒回來,也只有等徹底查清楚葉天佑的底細才能判斷。
洗漱過後,蘇澤便坐上輪椅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陪她用早膳。
上一輩子,蘇澤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顧嬌嬌,最對不起的就是爹孃,他後悔沒有抽出更多時間陪伴二老。
這一世,他重生歸來,雖然老爹已經不在了,幸好孃親還康健。
他在心裡暗暗下著決心,日後無論遇到什麼,他都一定會好好保護孃親,不讓她受一點傷害。
德善堂內言笑晏晏。
一上午的時間,蘇澤都在老夫人左右陪伴著。
到了臨近中午時,有人登門送上拜帖。
蘇澤坐著輪椅被推到正廳。
門房快步迎上前:“侯爺,季府拜帖。”
季府?
蘇澤聞言愣了愣。
季家祖上曾是官身與蘇家來往甚密,如今家主又喜好經商,生意做得很大,十分富庶,兩家一直都有些年節往來。
這些倒還算其次,主要原因是,侯府求娶顧嬌嬌的時候,特意邀請了季夫人保的媒,可見誠心。
蘇澤接過帖子,展開掃了一眼,上面寥寥數筆盡是關切之語,大意是聽聞蘇澤傷重,季家晚些時候想過府探望,詢問府中是否方便。
蘇澤看了下落款,竟是季夫人親筆。
將拜帖收起,蘇澤對門房吩咐道:“去回了送信之人,本侯並無大礙,莫讓季夫人掛懷,她若要登門隨時都可。”
“是,侯爺。”
打發走了門房後,蘇澤又吩咐衛明請知會顧嬌嬌一聲。
再如何說,季夫人也是他們的媒人,人家過府來探望,顧嬌嬌不在場的話,實在有些失禮。
安排好所有事宜,蘇澤便回了搖光閣休息。
下午時分,季夫人登了門。
季夫人三十多歲的年紀,長相端莊素雅。
穿著一身鏤金錦緞,搭配上珠寶頭飾,一眼便能看出富貴儀態。
“澤兒,近日聽聞你墜崖落了傷,可嚴重否?”方一見面,季夫人便關切詢問。
“多謝季姨關懷,我並無大礙。”蘇澤笑著寬慰。
季、蘇兩家一直關係不錯,小時候,老夫人經常帶蘇澤到季家客串,季夫人對蘇澤一直都頗為喜愛。
尤其在得知他一年前有了心儀之人後,更是欣喜的不得了,甚至主動攔下了上門說親的差事。
然而……
季夫人轉頭看向一旁的顧嬌嬌:“嬌兒也在。”
“季夫人安好。”
季夫人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目光看向顧嬌嬌眉頭輕蹙,一開始上門說親時,她還覺得這姑娘是個好的,可隨著成婚之後,外面傳出的那些風評,越發讓人捉摸不透。
近些時日,大街小巷都有傳言,侯府新主母是個不省心的,成婚當日便不顧禮儀倫常回了孃家,置侯府臉面於不顧。
今日季夫人過府,一是為了探病,再者也想親眼看看這個嫁進侯府的鄉野丫頭是否真如傳言那般,驕縱跋扈。
隨著下人們將茶水點心擺上桌,季夫人開口閒談。
她先是詢問了一番蘇澤的身體狀況,又詢問老夫人近日身體如何,蘇澤一一輕輕揭過,示意季夫人安心。
在二人熱絡閒談間,顧嬌嬌則呆坐於一側,面色冷峻的也不搭話。
季夫人觀察片刻,心裡已經有了大致定論,或許外間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從這位侯府新主母儀態姿容來看,已無一開始相看時的乖巧靈動,甚至還隱隱表現出一絲不耐的情緒。
季夫人暗暗嘆了口氣,她自問對侯府還是有些瞭解的,再加上蘇澤對顧家百般照拂的所作所為,她真真想不通顧嬌嬌這份怨氣來自何處。
心念至此,季夫人朝身後嬤嬤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將一幅畫卷遞上前。
“澤兒,這是我近日特意從延青道人那求來的一幅畫卷,待晚些時日,你們小夫妻便將其掛在床榻側討個好彩頭。”
蘇澤好奇的從嬤嬤手中接過畫卷,能被季夫人如此珍重的禮物,他本以為是哪位名家手跡,便興致勃勃展開。
坐在一旁的顧嬌嬌也好奇這是份什麼禮物,也饒有興致的側頭看過來。
待畫卷徐徐展開,一對金童玉女浮現於二人眼前。
金童手握殷紅紅桃,玉女手持荷葉蓮花,二人相依很是喜人。
若論畫技,此畫人物神態憨態可掬,形神具備,一看便是傳家之作。
只是,這幅圖……
待顧嬌嬌看清畫中含義,頓時臉頰飛快染上一抹嬌嗔之色。
和合二仙圖乃是洞房花燭夜必要供奉的二仙,寓意著歡樂和合、多子多福之意。
蘇澤輕咳一聲,不動聲色的將卷軸重新收起。
季夫人又閒坐了片刻,便早早起身告辭,蘇澤坐著輪椅將其送出正院。
待返回正堂時,顧嬌嬌已經率先離開了,蘇澤對此也並未放在心上,他目光一頓,落在了空蕩蕩的茶桌上,那上面原本放著和合二仙圖。
“侯爺,畫卷被少夫人帶走了。”衛明悄聲提醒。
那女人取走畫卷做什麼?
蘇澤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