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隨舟趁著會議室裡這幫老傢伙們還在猶豫時，手指在桌面敲了兩下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各位長輩，還有什麼意見？”
大伯神態嚴肅：“我認為這件事情還是應該從長計議，慢慢考慮，你們說的投資數額太大，如今公司能夠動用的資金並沒有多少……”
“財務部門出了份新報表。”謝隨舟甩出新的文件，“大伯不妨看完再說這句話。”
公司具體的財務狀況，在這份報表裡清清楚楚
他意有所指，凌厲視線緩慢掃視過在場之人：“似乎我們不是沒錢，只是這些沒收回來的賬，大家好像一點不著急？”
這句話足夠有份量，問的有些人開始心虛，冷汗直流，謝隨舟看著這一幕，笑意越來越冷。
他當然知道那些壞賬是怎麼出現的。
至於沒收回來的錢，賣出去的貨，這些利益都到了誰的手裡……
必然與會議室裡這些人有關。
仗著是謝家親戚，董事長給他們面子，就偷偷摸摸把公司的錢，轉移到了自己腰包裡。
安舟電子不知養活了多少吸血鬼。
舅舅林總故作焦慮：“隨舟，就算你想把這些賬收回來，也得花些時間，可現在公司裡的流動資金就這麼多。”
謝隨舟不假思索，態度篤定：“該收回來的賬，一分都不會少，收回來之前，資金缺口我來解決。”
舅舅又擺出為他好的架勢開了口：“但你這樣還是太過冒險了，何苦讓公司陷入這種地步？萬一研發不成功……”
謝隨舟哪裡不懂他的想法，冷哼，一字一句立下軍令狀：“如果研發不成功，投入了多少錢，我自掏腰包來補齊。”
姜致柔心跳變快。
一旦失敗，他的損失難以估量。
但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股東們再不同意，就顯得過於沒種，傳出去對他們名聲不好。
舅舅眼珠一轉，換了個說法：“既然你都這樣承諾，我們做長輩的還是要支持你們年輕人敢於冒險的精神……那就儘快擬個合同，協議條款做好。”
其他股東立刻順杆爬：“沒錯，還是要支持年輕人的！”
這是典型的將風險轉嫁給謝隨舟，失敗了，責任他扛，如果出了成果，就要共享利益。
還真是想得精明，一點虧都不肯吃。
姜致柔在心裡冷笑，卻覺得如今公司交到謝隨舟手裡，或許是件好事。
只有他這樣果斷大膽的個性才能夠改變現狀，否則再這樣下去，安舟電子的未來……應該不會太好。
謝隨舟早就看出來他們的心思，沒有打算拆穿，配合著點頭：“可以，一切儘快。”
從會議室裡出來，姜致柔由衷感慨：“謝隨安以前……也不知道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
謝隨舟腳步頓了頓，聲線壓低：“我哥那種性格，早晚被這幫老傢伙吞得骨頭都不剩。”
謝隨安學業出眾，在商業上也有敏銳天賦，但他最大的缺點就是過於心軟，同他們父親那般，會被感情所限。
說難聽點，就容易被道德綁架，根本對付不了謝家這些親戚。
謝隨舟則完全相反，他骨子裡就是肆意的，也絕不甘願受人鉗制，所以這些吸血鬼對上他，眼看著就要倒黴了。
死到臨頭，卻還以為他只是個莽撞，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而已。
姜致柔已經能預見他們的結局。
“可話又說回來，現在缺了這麼多錢，怎麼辦？”
謝隨舟一副債多不愁的淡然：“找銀行貸款，繼續要賬。”
“可前期的資金還差很多……”
光是實驗室架構起來。都得花費不少。
謝隨舟冷不丁轉過頭，姜致柔對上了他的眼神。
他眉梢輕揚，嘴角若有似無勾起：“一步步來，總能有辦法。”
姜致柔見他不太擔心，覺得他的辦法應該會很管用，便也不再糾結。
她還要繼續邀請新的團隊成員，外加準備實驗室的相關設備，同樣沒得清閒，要忙好一陣。
早出晚歸幾天，姜致柔難得有空留在辦公室裡，意外發現，安舟電子內部都在討論她的身份。
“她就是大少爺的未婚妻，聽說已經快結婚了，出事之後，她居然沒有和謝家撇清關係。”
“她為了咱們公司的事情付出了不少，也算是有情有義的？”
“但她搞研發中心能成嗎？財務部說最近每天都在批錢，簡直是花錢如流水，再這麼下去，公司賬上都快沒錢了……”
姜致柔不太喜歡被人討論私事，但已經傳到人盡皆知，也沒什麼很好的辦法解決問題。
謝隨舟下午從外面回來，找銀行貸款的事不太順利，找了幾家銀行都被拒了。
他臉色冷淡，渾身散發著低氣壓，和陰沉沉的天色差不多，心裡愈發煩躁。
到研發中心晃了一圈，見到姜致柔眉頭緊鎖，他扯了扯領口，倒是先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壓抑住，語調平靜問她：“出什麼事了？”
姜致柔從電腦前抬起頭，擠出笑容：“也沒什麼，就是找人不太順利……你中午約了銀行的人吃飯？怎麼樣？”
謝隨舟邁著大步走過去，拉開根椅子，懶散坐在姜致柔身旁，腦袋仰起，眼睛盯著天花板：“又拒了，安舟電子現在風險係數高，都不肯批款。”
“沒關係，還有那麼多銀行，一家一家找。”
“你這裡不能等。”
謝隨舟側著臉，靜靜和姜致柔對視。
她咬了咬牙：“實在不行……”
“我打算把房子賣了。”
“……啊？”
姜致柔嘴唇哆嗦一下：“你確定嗎？”
“反正我爸現在醫院裡住著，他的錢就不動了，我手裡還有個兩三百萬，但差得很遠。”
謝家的幾套房子如果都賣了，立即可以得到大筆流動資金，解燃眉之急。
雖然離研發最終需要的資金數額還有一定距離，至少可以有緩衝時間。
見姜致柔表情愣愣的，謝隨舟抬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想什麼？”
“原來這就是你不擔心的原因……你早就想好了賣房子？”
謝隨舟淡淡點頭：“嗯。”
“如果沒有更好的辦法，你決定了，就這麼做吧。”
男人突然勾唇：“姜博士，賣掉房子我就居無定所了……不如你收留我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