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木杯再沒有停在她面前,有時候是順順當當的流過去,有時候險險的停在下一人身前,就彷彿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幫著她避過去,後來日頭西斜,眾人的酒意漸漸漫上來,桓夫人宣佈了散席,蕭清若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她沒能和崔女蘿搭上話,她與崔女蘿距離最近的一次是在起身的時候,崔女蘿被王嫻纏著說什麼髮髻的挽法,她們從她身邊路過。
蕭清若走在最後,白露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看得出來,她們並不是真心想要邀請自家女郎前來赴宴,只是有時候宴席上總是需要有一個任人調侃的人,比如後宅中請來解悶的說書女相公。
她們這是打的將自家女郎當做消遣的女相公的主意——
只是女郎沒有讓她們如願罷了。
“女郎……”白露想到這兒有些擔憂的看向蕭清若,“京中人總是瞧不上咱們,女郎日後若是嫁給了廣寧王,豈不是要被她們欺負死?”
“誰說我要嫁給廣寧王了?”蕭清若反問一聲。
“可是女郎的婚約……”
白露張了張口,才要再說什麼,忽然整個人栽下去,一道人影極快地閃過來,那人出手如電,將白露扶住靠在牆邊,然後轉過身來看著蕭清若,笑得眉眼彎彎。
華麗的寶劍早已被一把同樣華麗的摺扇代替,那人手腕一翻,扇面“刷”一聲鋪開,露出上面繪著的半幅山水,另外半幅是銜接的極為巧妙的清溪泛舟詩。
蕭清若一臉的愕然,才隔了半日不見,這人竟然連衣服都換了一身,就彷彿他也剛剛自一場宴席上下來——
她忽然一怔,怪不得剛剛她一直覺得那唸詩人的聲音耳熟,如今看來有九成的可能就是他。
“剛剛……多謝宣城王殿下。”蕭清若向著蘇玄行了一禮,態度虔誠。
“你真的與廣寧王有婚約?”蘇玄定定看著她,像是求證。
“是。”蕭清若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一步,她摸不準這位宣城王的心思,但他總不會就因為白露的一句話而專程求證吧?
“那……”蘇玄還要再說什麼,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爽朗的笑聲,笑聲過後有人用一種張揚又肆意的語調大聲說道,“若是放到從前,阿杞你推說有事便也算了,但你輸了,所以你要聽我的,我說要你同我去蟠樓吃酒,你若是不去,就是背信棄義——誒阿杞阿杞!你看那邊那個是不是蕭家姑娘?”
說話間人已經走到近前,蕭清若自知避不過去,乾脆就大大方方站住。
來的是渤海王和蘇杞,看情形似乎也是剛剛散了席回來,渤海王的面色蒼白,他與旁人不同,每次吃醉了酒都是這樣一幅樣子,話也變得格外的多,就連音調都比往常高了不少,與平日裡完全判若兩人。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渤海王的目光在蕭清若與蘇玄兩個人之間遊移,又忽然瞥向不遠處靠在牆邊仍昏迷不醒的白露,“這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