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見自家女郎從回來之後就有些不對勁,私心揣摩著是因為宣城王,雖然她得承認宣城王比廣寧王長得美,但在親疏關係這一層上說,廣寧王到底還是未來的姑爺。
“女郎……”白露想到這裡期期艾艾的張口,“女郎當時在屏風後面一直向外看,原來是在看宣城王殿下嗎?”
廳內其餘人都得了令退了出去,這時候就只剩下蕭清若還有白露兩個人,聽到白露這樣說,她皺了皺眉,“從前教過你的那些規矩都忘了不成?”
白露微微吐了下舌頭,仍舊是笑嘻嘻的模樣,“女郎勿惱,婢子只是給女郎提個醒兒,女郎的心思若是被外人看了出來,再傳揚出去,怕是廣寧王殿下那邊不好交代。”
“你這慎言的毛病若是不改,我就讓阿爺將你放出去,曹管事的兒子一直求著阿爺,想等你到了年紀將你娶了去,我看他也不用等到那個時候了,我去和阿爺說,讓你們完婚。”
白露開始慌了,她先是極其詫異的看著她,像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隨後見蕭清若面上神色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才終於有些惶惶,她太失態,自以為服侍了蕭清若這麼多年,自以為因著這一層關係,平素裡說話忘了分寸,但她們終歸是身份有別,有些話……她說不得。
白露惶惶然向後退一步,接著朝著蕭清若跪下來,低了頭,聲音裡漫上哭腔:“女郎息怒,是婢子說錯話了。”
蕭清若閒閒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裡帶著經年的威壓,不像是這時候的她會有的眼神。
有時候眼神是藏不住的,那裡面帶著被時光暈染過的歲月的痕跡,即便是同樣的笑,從前和之後,看上去也完全不同——那就像是幼時對於爆竹的驚喜,因為新鮮,所以格外的上心,然後因為司空見慣而沒有了當初的那一點期待,到最後甚至會變得再也不願分出一點心思去理會。
但白露沒有看到她的那一眼,所以也就不會知道那一眼之後帶出來的惆悵。
蕭清若記得白露是跟著她一起進宮的,後來她到了年紀被放出宮去,與殿前侍衛成了婚,她們就像是世間最尋常的主僕,在需要她的時候自然盡職盡責盡心盡力,等到她們中間的那處紐帶消失,就變得像是一串斷了線的手串。
蕭清若嘆了一聲,她說:“規矩定下就是要守的,妄議這一條……無論在哪裡,都是不妥。”
白露的頭垂得更低,口中只稱,“是。”
“你是我的貼身婢子,”蕭清若說,“你的一言一行也會被旁人關注到,這時候就更要慎言,即便是再想說什麼,也要忍著,尤其是這樣的……妄議。”
“是……”白露緊抿了唇。
“所以這一次……”蕭清若看著她的頭頂,緩聲問,“你錯在哪裡?”
“婢子錯在妄議女郎與廣寧王殿下,還有……宣城王殿下。”
“還有呢?”蕭清若沉聲問道。
“還有……隨意揣測。”白露的聲音愈發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