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吧。”蕭清若說完去看桌上的吃食,屋內蓮花漏報了一聲時,但父親卻一直沒有回來,她覺得奇怪,她父親雖說是在刑部任職,卻是個無關緊要的閒散官員,一應要緊事全都與他無關,往日里去衙署也不過是略坐一坐就回來,今天一直到了晚膳時分仍不見人,著實是令人擔憂。
想到這裡她看向門外,揚起聲道:“今日父親大人有應酬麼?”
門外候著的人聞言走進來,“阿郎並未留下過什麼吩咐。”
那也許就是……應酬?
蕭清若一邊想一邊靜靜地吃飯,這頓飯吃的時間有些長,因為她需要一些時間理一理現在的思路,雖然她重新活了回來,但自她回懟了王嫻開始,之後的一切就都變了。
比如……從前她並沒有與宣城王有過接觸,從前這個時候她的父親並沒有晚歸,但既然已經有舊事產生了變化,那麼往後的事情……她想,往後自然也不會照著從前原樣再走一遍。
白露服侍她睡下,蕭清若在臨睡之前略有些擔憂,如果她就這樣一睡不醒,如果再睜開眼睛一切都是一場夢,如果她吞金只是自己的臆想……
但是當太陽照進來,蕭清若睜開眼看到一方熟悉的帳頂,有人推門進來,白露的聲音響起,她聽到她問,“女郎醒了嗎?”
蕭清若看著帳頂,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她坐起身,抬手撩起帳簾。
“女郎今日氣色格外的好。”白露說。
“從前不好嗎?”她有些詫異。
“從前也好。”白露想了想,又說,“但現在更好。”
蕭清若笑了一下,沒說話,起身往妝床那邊走,照例是要問安,但得先梳洗打扮。
竹柄握在手裡,能感覺到竹節的稜角,軟毛的刷子上平平整整的鋪了槐枝膏,白露端過來一盞水,她接過來先漱了口,再刷過牙,然後自白露手中接過肥皂團,最後再接過來一條帕子。
她坐在妝床上,透過鏡子看著身後的白露替她梳頭,過了半晌忽然問:“今日慈恩寺可是有法事?”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蘇杞是在慈恩寺的法事上,那時候少年人溫潤的笑一下子撞在她眼裡,也撞進她心上,自那日以後,她總是去慈恩寺,可再沒有遇到過蘇杞。後來她總是想,都說色令智昏,也許從那時候起她就已經被美貌迷暈了頭。
過往如一枕黃粱,如今也是時候夢醒了。
白露想了一下,答:“今日是方丈講經,只不知屆時會講些什麼。”她說到這兒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緊接著又說道,“雖說方丈總是講些大家都知道的,像什麼目連救母啊……孫真人救龍子傳方啊……但慈恩寺的方丈總是講的比別處更生動一些,只是所有的佛寺都只有一種鹹的要命的苦茶……”
蕭清若自鏡中看了她一眼,忽然說道:“這鏡面又要拿去磨了。”
白露聞言也看過去,跟著點了點頭,“女郎說的是,原本這幾日就應該拿去讓人磨一磨的,不過因為瑣事太多,就耽擱了,回頭我讓鏡娘拿過去,保準比新的還光亮。”
蕭清若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只一直在鏡中端詳自己的臉,梳妝完畢,門外忽然有人通稟,說阿郎吩咐,讓女郎用過早點再去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