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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時間飛快而過,接下來幾個月,輝哥沒讓周吉閒著,可以說他的生意很好,周吉態度雖溫和但透著冷意,技巧雖生疏但人卻淡定,不卑不亢進退有度,沒想到格外受歡迎。

周吉已經沒有了第一次的緊張羞澀,人的適應力就是這麼的強。他敲開一扇又一扇的門,門後是一個又一個相貌各異的女人,但無論高矮胖瘦美醜老幼,於他都是一樣的身體,等著他去捂熱,烘暖,他像個越來越熟練的工人,拆解一架機器,擦拭上油重新組裝,而他自己也不過是另一架自動運轉的機器,上好發條,等待指令。

大家都是物品,以物易物,簡單直接,誰又比誰高貴?每次事畢起身,穿好衣服,拿錢出門,回到陽光裡,他覺得自己這才又變成一個人。不過周吉已經有些弄不清,他是一架機器假裝成了一個人,還是一個人假裝成了一架機器。

日子似乎步入了正軌,但隨著春節的來臨,周吉越來越焦燥,宋雯要回來了。周吉每天都想要見到宋雯但也害怕見到宋雯,他有多思念就有多害怕。最後的時刻到了,再也沒辦法拖下去了。

回到闊別兩年多的橡城,宋雯無疑是激動的,最讓她激動的是終於可以見到周吉,這兩年多她對周吉的思念不減反增,她知道記憶有美化的功能,但是他們以前的時光確實是快樂的。雖然這一年多的通信裡,周吉對她愈來愈冷淡,但宋雯瞭解周吉,本來就不是那種熱情似火的性子,又遭逢大變,變得更清冷可以理解,她願意更主動一些,用她的熱去融化周吉心中的冰。

走到出口,宋雯看到了媽媽,還看到了龍小飛,但是沒有看到周吉,她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媽媽說周吉很忙,脫不了身,但是有什麼事是比來接分別多年的女朋友更重要的嗎?龍小飛在場宋雯忍住了沒有多問。

龍小飛這兩年倒是飛了好幾趟英國來見她,給她帶來媽媽親手織的毛衣,親手做的泡菜。最誇張的是,有一回龍小飛帶了一罐他家廚師燉的烏雞湯,捧到她手上時居然還是溫熱的,而起因只是她曾經隨口抱怨了一句英國沒有烏雞。

宋雯不是遲鈍的人,龍小飛對她的用心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但是龍小飛不向她表白,她也不好拒絕。她深信龍小飛不會主動向她表白,以他的為人,他做不出那種趁人之危橫刀奪愛的噁心事。龍小飛執拗地對她好,她拒絕不了,就只能更加客客氣氣的。

龍小飛開車把他們送回家,又把宋雯帶回來的大大小小的行李幫著搬上樓。宋雯在牛津的學業馬上要結束,她已經拿到衛申律師事務所的offer,這家總部設在倫敦的律所,是橡城最大的律師事務所,集聚了本地最優秀的律師團隊,這份工作她不能更滿意了。雖然教授想留她繼續深造,但被她婉拒了。她想早一點開始工作,一來她沒有忘記初心,走出象牙塔她才可能幫助到更多弱者,二來也是出於她自己的私心,她預料到周吉不可能有太高的收入,那麼她就要早一點工作,為他分擔家庭的責任。

宋燕去了廚房做飯,宋雯心不在焉地陪著龍小飛在客廳聊天,時不時看向牆上掛鐘,媽媽說周吉晚上會趕過來一起吃飯。她終於忍耐不住跑進廚房向媽媽抱怨,“他怎麼還不來,我好久沒吃他做的菜了。”宋燕笑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就不想吃媽媽做的菜嗎?”

“當然想了。”宋雯上前抱了一下媽媽,又道,“以後天天叫他做飯,等我下班回來吃。”

宋燕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從女兒身上移開,不再接話,龍小飛卻走過來,笑道,“你讓一個大男人天天給你做飯,人家願意嗎?”宋雯驕傲地道,“周吉才不是那種小氣的男人,他做飯的手藝就是為我學的。”龍小飛含笑看著她,回到家裡的宋雯彷彿變了一個人,嬌憨任性,不像在他面前,永遠斯文有禮。這個樣子更加可愛了。

在宋家樓下,周吉再一次問身邊的梅梅,“準備好了嗎?”

梅梅拍了拍他的胸脯,“放心吧,姐的戲好得很,就怕到時候你接不住。”

“也別太過了。”周吉又道。

“就是秀恩愛嘛,戲過了才有效果。”梅梅道,“保證讓你女朋友死心。”說著一把挽住周吉的胳膊,“我們該登場了,親愛的。”見周吉動作僵硬,梅梅又拍了拍他的胸脯,“放鬆,你這樣緊張,誰也騙不過。”

周吉深吸一口氣,還是沒辦法調整到自然的狀態。

“我看你呀,根本就不想演好這場戲,你心裡是不是盼著把戲演砸?”梅梅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燕姐沒教過你怎麼把你的聰明勁藏起來,別惹人厭嗎?”周吉白了她一眼。

“燕姐這一招只會教給你這樣的聰明人。”梅梅笑嘻嘻道,“我又不聰明,沒東西可藏。”

周吉被哽得答不上話來,只能對她翻了個白眼。

“你到底想明白沒有,”梅梅又問,“真的打算徹底和你女朋友了斷,不後悔?”

“我決定下海的那一天,就知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周吉苦笑道,“你應該比我明白,我現在這個樣子,哪還有臉和雯雯糾纏下去?”

“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了?我們又怎麼了?”梅梅不服氣道,“我就算是和一千個人一萬個人上床,我的心也是純潔的。”

周吉哈哈大笑起來。

“不跟你說了,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傻瓜蛋。”梅梅嫌棄地甩頭,馬上又關注起另一件事情,“真好奇燕姐是怎麼扮演一個慈母的,我們快上樓去。”說著就拉著周吉上樓。

“什麼扮演,人家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慈母。”周吉嘴裡替宋姨分辯著,心卻砰砰地越跳越快。

聽到敲門聲,宋雯“嗖”地一下從沙發上彈跳起來,衝向了門口。這個速度讓龍小飛驚掉下巴,他在心裡道,雯雯是真愛周吉啊,這個幸運的傢伙。

拉開門的宋雯定在了那裡,周吉的臂彎裡依偎著一個女孩子,宋雯不敢置信,這個屬於她的位置有一天會被另一個人佔據,可是周吉的手正牢牢環在那女孩子的腰上,而女孩子的髮絲在周吉頸間亂竄。

宋雯把視線轉移到周吉臉上,兩個人對視了片刻,周吉笑了笑,問道,“你把頭髮剪了?”她萬萬沒想到,重逢後周吉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以前宋雯一直留著一頭長髮,現在則是利落的短髮。宋雯機械地答道,“為了方便,不想在頭髮上花太多時間。”她的手仍然緊緊抓著門把手,整個人都堵在門口,忘了讓他們進來。

“別站在門口了,快點進來吧。”宋燕在後面出聲提醒著他們。宋雯這才回過神來,閃到一邊讓出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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