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进了内阁,道:“花东家,是龙少帅的副官,在我们商号下的洋行入的东西。
您看外面这白脸小子,会不会是个扒手?前几日,他还来我们当铺里當过一件名鸳楼旗袍,当时我就纳闷了,不知您还否记得此事?
那天您也在场,您看,要不要把他给扣下来,做个顺水人情交给少帅?”
“是个假小子罢了,招呼着去吧!”
花九逍声润如玉,轻笑道:“龙北焸高价收走这些玩意儿,这个小女孩又低价把它们當回来,着实有趣……”
男人不知说了什么,掌柜很快恢复正色,回到柜台给出當价,交易成功。
沙落落收好一根金条,目光往柜台隔窗一扫,瞧见里面是个斯文好看的男子。
他长衫玉立,衣襟上金丝如意头错落有致,浓眉星目流转着淡看风云之态,儒雅端坐在紫檀拐子纹座上品茶。
四目交错的瞬间,他随和一笑,宛若清风拂面,很容易让人迷失在他的温柔里。
沙落落礼貌颔首,转身出了当铺。
回家的路上,找了高美瑶,结伴去了黑市。
买了迷药,大网绳,淬了麻药的匕首。
动荡时期,这些危险品,倒也容易弄到。
回到沙府,已经暮色弥漫。
沙家北迁这节骨眼,为免夜长梦多,沙落落不喜欢坐以待毙。
她要主动出击,抓暴徒。
这事趁没有事发,必须有个了结,不能再由着暴徒潜她的床。
段秀盈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
今晚暴徒来,必须让他有来无回。
三个女孩严阵以待,在屋里布下天罗地网,等着瓮中捉鳖。
高美瑶和圆喜隐蔽好,给沙落落打了个手势。
沙落落虚掩门窗,等暴徒自投罗网。
…
四个小时前,盛州督军府。
诺大的巴洛克式花园洋楼外面,守门的士兵,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少帅!”见到来人,士兵们异口同声,严肃敬礼。
龙北焸不咸不淡嗯了一声,随手脱下大氅,一身威严挺拔的军装染着斑驳血迹,军靴踩过的地方,除了靴印,还有浓稠的血渍。
乍一看,他极其修正的五官,时刻散发出名门公子养尊处优的魅力,宛如披着漂亮人皮的狼。
他多迷人!
可整个盛州的名媛,却对他避之若浼。
龙北焸昨晚在营地抓到两名男女,疑是三个月前出卖他军情的卧底。
男的很硬气,死活不肯招认。
龙北焸一气之下,挥刀把他的头砍下来,裹成一个皮球,和麾下爱将当球踢。
足足踢了四十九圈,整个头颅骨都踢成碎渣,染得球场到处是血。
他每踢一脚,仿佛都能感受到来自脚下这个男人的叫嚣声,在诅咒他不得好死。
那个女的,长得的娇美动人,颇有几分姿色,睡起来应该很有感觉。
他赏给手下玩了。
龙北焸进了南楼,沐浴完,换上一身干净的西服,内搭白衬,衣袋上别进一枚龙文金怀表,脚踩一双锃亮皮鞋,瞬间成了英挺帅气的绅士。
他按照惯例,去祠堂上了柱香,出门时,在前庭花园和龙天昊狭路相逢。
他面无表情,直接越了过去。
“站住!”
龙天昊板正的脸,不怒自威:“这么晚,还要去哪?”
龙天昊是盛州督军,北边军事大鳄,权势滔天。
是龙北焸的父亲!
龙北焸头也不回,声音冷冽:“我的事,你少管!”
“龙北焸,你三天两头南北两地跑,白天军营,晚上南下鬼混,你这是想去残害那家闺女?”龙千昊总是拿这个逆子束手无策。
偏偏他在军中的威望,比他这个父亲还高,动不得,骂不得。
想他几个儿子中,属这个逆子最难管教。
儿子大了,不由爹了。
可再怎么说,父子一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他都二十有七,老大不小了,别人家儿子这个年纪,早就妻妾成群,儿女成双。
他倒好,还不肯收心娶妻生子。
龙天昊只能剃头挑子一头热,一次次为他张罗婚事,想让儿媳妇来管束他。
有一次,为了逼他就范,他偷偷往他床上塞了个政要名媛。
谁知这混账东西,直接把人钉死在床上,害他赔了多少老脸。
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开了,盛州名媛对他闻风丧胆,避之若浼。
弄巧成拙后,父子关系越闹越僵,每次见面都跟仇人相见似的,恨不得拔刀相向。
龙北焸没接他的话,表情冷漠,长腿阔步迈出督军府,径直坐上别克轿车,命令司机驱车,风驰电挚离开。
到了车站,程副官肃然敬礼,护送他上了专列,一路南下来到榕城。
下了车,龙北焸直奔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