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回到南風小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她坐在床邊躊躇了好半晌，才站起身把抽屜的感冒藥拿出來。
剛出門，迎面就撞上了林虎和江月如，她慌亂的把藥藏到身後，故作鎮定的走上前。
“季老師”江月如笑吟吟的看著她，“這麼晚了要去哪啊？”
“我……”
季眠不擅長說謊，有些緊張，“我出去…散步。”
“現在？”江月如覺得奇怪，“出門散步？”
“嗯。”季眠點頭，“對，現在。”
她說著抬手指了指天，心虛的補充道：“今晚……月色好，適合散步。”
林虎抬眼看著毫無星辰月色的天，遠處還時不時劃過一道閃電，看著肯定是要下雨了。
“今晚……”林虎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月色好嗎？”
季眠：“………”
江月如瞪了一眼林虎，說：“好啊，怎麼不好了，今晚涼快散步最合適不過了。”
她頓了頓，歪頭看向一臉心虛的季眠，問：“那……要給你留門嗎？”
“要的。”季眠說。
“好。”江月如說，“那你慢慢散，不著急。”
“對，慢慢散，要是累了能去隔壁坐坐，喝喝茶，聊聊天就更好了。”林虎附和道。
江月如掐了一下林虎的腰，咬著牙道：“亂說什麼呢！？”
“啊！！輕點疼疼疼！”林虎疼得齜牙咧嘴。
季眠覺得兩人有些奇怪，但自己還有其他事要辦，也沒多問。
還沒等她在路口拐彎，就聽見林虎高聲道：“哎呀！今天沈鬱不知道怎麼了，一直喊著胸悶，不舒服。”
“真的嗎！？”江月如應和，“是不是前幾天淋雨發燒生病了？”
“應該是了吧，我今天看他臉都白了！！”
季眠在原地頓了一下，便腳步不停地朝沈家趕。
烏雲蔽月，天黑沉沉的沒一絲光亮，一陣穿堂風裹挾著涼意迎面而來，院子裡沒開燈四處都是黑漆漆的。
季眠憑著手機的光亮上樓，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跟在身後，她害怕的嚥了咽口水，剛想朝後望，就被一聲淒厲的貓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季眠沒在猶豫，腳步不停地上樓。
可到了面前卻又猶豫了，季眠抬起手又放下，“算了，他應該睡了，我還是回去吧。”
“轟隆隆——”
悶雷伴隨著閃電接踵而至，差點把手裡的袋子都嚇掉了。
“算了，來都來了。”季眠被嚇得說話都在發顫。
“咚咚咚”
季眠對著木門連著敲了三下，沒人應。
“不會是燒暈過去了吧？”
他加重力道又連著敲了幾下，“沈鬱，你在家嗎？我是季眠，聽月如說你生病了，來給你送藥。”
仍舊沒人應。
“沈鬱！”半晌得不到回應，季眠有些擔心了，“你沒事吧？”
她思索片刻，繼續道：“那我把藥放在門口了，你明早……”
話還沒說完，門就被歘的一下打開，季眠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臉，就被伸手拽了進去。
季眠手裡的袋子掉在地上，還沒等她驚呼出聲，就聽見沈鬱問：“你來幹什麼？”
屋子裡同樣沒開燈，一點光亮都沒有，季眠什麼都看不清，只知道他們捱得很近，背脊緊緊的貼在冰冷的牆面上。
沈鬱的臉淹沒在黑暗裡，他聲音低沉帶著些剛睡醒的啞，但依舊好聽，像是雨後拂過山林間的那陣清風，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臉頰上癢癢的。
季眠什麼都看不清，但感覺只要一抬頭就能和他親上，季眠不敢動，也不說話。
屋外的暴雨如期而至，雨滴匯聚成水流淅淅瀝瀝的順著瓦楞往下落，咚咚咚咚的將院中的洋桔梗敲打的七零八落。
屋子裡曖昧燥熱的氣息漸漸攀升，沈鬱安靜等了許久，也沒聽見她回話。
“怎麼又不說話？”沈鬱很輕的捏了捏季眠的腰，“來找我幹什麼？”
季眠向來怕癢，下意識的往一旁躲卻又被他拉回來。
“你……”季眠臉頰在黑暗裡紅的發燙，聲音軟綿綿的，“你先把燈打開。”
“好。”沈鬱唇角微彎，故意湊到她耳邊低聲道。
沈鬱沒離開，只是伸手將書桌上的那一盞小夜燈打開，燈光泛著昏黃不算明亮，但足以讓季眠看清他的面容。
季眠見他打開燈，才低下頭回答他剛才的問題：“我聽月如說你發燒了，就想著來給你送點藥。”
他聽完，忽然沒來由的問：“不給沈文川夾菜了？”
“………”
季眠有些懷疑他是不是腦子燒壞了，“這和我來給你送藥有什麼關係？是因為你生病了我才來找你的。”
“你這麼關心我啊？”沈鬱笑了一下，垂眼看著她問。
“也不是。”季眠有些刻意迴避他的目光，說話也沒什麼底氣，“只是因為你前幾天幫過我，出於道義就來……看看。”
“就因為這個？”
“嗯。”
沈鬱目光仍舊直勾勾的落在她臉上，語氣平淡間又帶著幾分委屈，“那你可真是沒良心。”
“我怎麼沒良心了！？”季眠抬起頭下意識的反駁。
沈鬱問：“你沒有嗎？”
“我沒有。”季眠理直氣壯的說。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沈鬱想了想，“我可能就是因為上次去山上找你淋了雨，才會感冒的，換句話說我是因為你……才生病，你不應該多關心關心？”
“……這都過去一個星期了。”
沈鬱說：“我這人反應慢，身體也不好，病來得遲不也正常。”
季眠：“………”
“所以說啊”
沈鬱彎下腰湊過來，“季老師得對我負責。”
季眠沉默片刻，偏開臉說：“知道了。”
沈鬱安靜的看著她，也不說話。
季眠今天穿了一件粉色吊帶短裙，外面套了一件杏色薄款針織衫，長髮微卷，小臉精緻到沒有一絲瑕疵，整個人香香軟軟的。
沈鬱喉嚨滾了滾，直起身說：“外面雨大，先過來坐吧。”
季眠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說：“太晚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給我找把傘我自己回去。”
“傘被我阿奶借給別人了。”沈鬱說。
他頓了頓，補充道：“雨衣也是。”
“哦。”
“過來坐吧，”沈鬱抬眼望著她，“等雨停了，我送你。”
季眠點點頭應了聲“好”，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呆在這總比出門淋雨強，況且她也不敢一個人回去。
她走過去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