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莫寒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终于找到了一家早餐店。
糯糯抱着平均两块钱一个的大包子，吃得一脸满足，她坐在长条凳上，悬空的小短腿慢悠悠晃荡着，浑身冒着幸福的泡泡。
嗷呜好好吃！
相比她的开心，封莫寒就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眼神挑剔地看着这个简陋的小店，桌椅居然还是摆在外面的，空气中的灰尘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吃到嘴里。
还有这桌子。
他拿纸擦了一下，看着上面的油光，嫌弃地扔开，擦了七八遍，依旧难以忍受。
再看那个凳子，窄窄一条，上面还能看到没被磨平的小毛刺，凳子腿还有些高低不平，这能坐人？
他站在那里，长身玉立，俊朗的面容引来不少人的注目，却碍于他周身的低沉气压不敢直视。
糯糯吃了两口，见他还在那里站着，咦了声，小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拍着一旁的位置，热情招呼道：“爸爸，坐呀。”
站着做什么，怪累的。
封莫寒扫了眼长凳，淡声道：“不坐。”
糯糯想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嫌不干净。
也不怪他，这里的条件确实没法跟家里的比。
糯糯从桌上抽出两张纸来，仔细擦了擦凳子，这才仰头说道：“爸爸，擦干净了，可以坐啦。”
小姑娘眼里满是期待，还又往旁边坐了坐，已经快坐到最边上了。
这长条凳是连着的，跟跷跷板一样，那头有了重量，这边就已经有点翘起来了，很容易就把她掀翻。
刚想到这里，凳子忽然失去平衡，封莫寒瞳孔微缩，下意识按住，另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把她捞到怀里，低头看着她，蹙眉低声斥道：“乱动什么。”
糯糯瘪了瘪嘴，“我想给爸爸多腾点地方，让你坐得舒服点。”
封莫寒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把人放好，强忍着洁癖坐下了，脸上依旧带着寒霜，冷冷道：“坐好。”
糯糯才不怕他，还往他那边移了移，见他看过来，她仰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怕再摔下去了，爸爸保护我。”
封莫寒额角跳了跳，没把她推开。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糯糯悄悄比了个“耶”，她就知道，爸爸最心软了！
她好喜欢他呀。
想着，她的小短腿晃悠得更加开心，把盘子推到他跟前，催促道：“爸爸吃呀，可好吃了。”
封莫寒瞥了眼，又见老板直接用手抓着包子放到袋子里，递给客人，皱了皱眉，“不吃。”
他脸色不大好看，糯糯也知道他不喜欢这里，没强求，自己埋头吃着，很快就把两个大包子吃完了，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皮，擦了擦嘴，扭头说道：“爸爸我们走吧。”
“这么快？”
糯糯点头，骄傲道：“那是，我吃饭很快的。”
不然饭就被吃完了。
没办法，四师父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师父们都爱吃。
想着，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封莫寒嗤了一声，见她从凳子上下来了，这才起身，抬步往外走去。
糯糯跑过去把自己的小手塞到他手心里，见他看过来，仰头朝他露出一个乖巧灿烂的笑容来。
见状， 封莫寒也就没把人扔开了。
糯糯一蹦一跳地跟着他，站在路上，踮着脚尖四下看了看，她个子矮，视线有限，好在眼神还不错，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指着一处说道：“爸爸我们去那里吧。”
封莫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西餐厅，随口问道：“怎么，还没吃饱？”
“饱了呀。”糯糯乖乖回答道，“可是爸爸还没吃饭，爸爸，你刚刚陪我吃饭了，这次换我陪你。”
听到这话，封莫寒忽然反应过来她刚才那么快吃完的原因了。
想早点吃完让他吃。
这话她没说，他却莫名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心里头忽然涌上一种陌生的情绪来。
“爸爸？”见他愣着不动，糯糯晃了晃他的手，说道，“那家看着挺贵的，爸爸肯定更习惯一点，我们赶紧去吧，早饭必须得要吃的。”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往那边走去。
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封莫寒并没有拒绝。
这家咖啡厅里除了卖咖啡之类的，也卖三明治这些，封莫寒点了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慢慢吃着。
糯糯坐在他旁边，托着脸颊笑眯眯看着他。
还没人敢这么盯着他看。
也没人能冲他笑得这么开心。
封莫寒一边吃着，一边心里也在想，为什么这丫头就一点而已也不怕他？
难道是他最近看起来很和善？
他侧眸看向偷看他的前台，四目相对，对方吓得脸色一白。
看来并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
思来想去，也只能归咎于她胆子大了，毕竟刚一见面就把敢抱他大腿，还敢叫他爸爸跟他回家的人，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这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反正就快要把她送走了。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点开看了眼，是助理发过来的。
上面的内容却让他眼睛微眯。
他之前让助理去查小丫头的资料，可是他却说，查不到。
这是什么意思。
要么是这丫头生活在荒郊野岭无人踏足的地方，要么是背后有人抹去了她的消息。
前者几乎是不可能的，听小丫头说，她师父没少带她下山做好事，那就该留下痕迹才对。
然而现在居然一点也没有，所以只能是后者了。
可是后者就有可能了吗？
一个山村的小野丫头，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
手指轻扣着桌面，封莫寒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糯糯。
糯糯正看着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好奇道：“怎么了吗爸爸？”
既然心里想不通，封莫寒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你之前都生活在山上？”
糯糯点头，“是呀，师父说，我是他在门口捡的。”
“经常下山吗？”
糯糯还是点头，“我一岁多的时候师父就常带我下山了。”
那时候正好二师父回来，给她带了个很贵的礼物，她昏迷了三天三夜，等醒来后，师父们就开始轮流带她下山做好事了。
她一个小孩子肯定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的师父。
想起那天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人，封莫寒仔细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个人有些眼熟。
但看他穿得跟个乞丐一样，他怎么可能会认识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