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封莫寒问道：“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我有九个师父呢，爸爸你问哪一个？”
九个？
封莫寒指尖微顿，侧眸看向她，“那就都说一下吧，都是干什么的。”
“哦。”糯糯想了想，点着手指头一一数道，“大师父喜欢玩刀，二师父爱买东西，三师父喜欢锯木头玩，四师父爱做饭，五师父爱找人打架，六师父……”
封莫寒原本以为她的师父会是什么绝世高人，这么听下来，眼皮子都跟着跳了下，又是玩刀玩木头，还打架，这是什么，山间杂技团么。
他抬手打断她的话，“好了。”
捏了捏眉心，自嘲了一下，怪他多心了，要是他们真的有本事，怎么还会连个小丫头都照顾不了。
估摸着就是他们去的地方太偏僻，没有监控，这才查不到消息。
“走吧。”他站起来说道。
行吧。
相处一天多，糯糯已经习惯他的喜怒无常了，屁颠屁颠又跟了上去，坐在车上，系好安全带，过了一会儿，见路线不太对，奇怪道：“爸爸我们不回家吗？要去哪里呀？”
“买衣服。”封莫寒言简意赅，看着她身上的百家衣还是有些嫌弃。
而且她就这一身衣服，昨天买的她又不能穿，没有换洗的。
“哦。”看他不想说话，糯糯点了点头，乖乖靠在椅背上，手扒着窗户，好奇地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看什么都新鲜，跟小土包子进城一样。
很快，封莫寒就在京市最大的商场前停了下来。
糯糯一下车，立马又紧紧拉住他，还煞有其事地解释道：“师父说，偷小孩的人贩子多。”
这里的安保是最到位的，哪里来的人贩子。
封莫寒扫了她一眼，没有和她计较。
见状，糯糯又咧着嘴笑了起来。
“自己去看。”到了五楼童装处，封莫寒抬了抬下巴，神色清淡道。
“嗯。”糯糯走进去，导购员立刻跟了上来，弯腰笑眯眯说道：“小朋友想看看什么？”
看到陌生人，糯糯往后退了半步，又扭头看了眼封莫寒，见他站在那里，身子放松了些，指着一件衣服说：“这个。”
导购员立刻取了下来，刚才她一眼就看到外面的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服和手腕上的表，一看就价值不菲。
今天可是要开个大单了！
想着，她笑得更加开心，热情地介绍道：“我们家的衣服是童装这块做得最好的，很多小朋友都喜欢来这里买衣服，款式也很多，小朋友可以多看看哦，喜欢的可以试。”
糯糯点头，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言语间有些疏离。
她接过衣服，没往试衣间走，而是先去翻了下上面的牌子，找到价格那一栏，吓得眼睛一下子都瞪圆了。
就这么个衣服，九千八？
山下的人都是抢钱的么。
她把衣服还了回去，“姐姐，麻烦您重新挂回去吧。”
导购员“咦”了一声，有些惊讶，随即又笑道：“没关系，不喜欢这个可以看看别的。”
糯糯点点头，也不用她取下来了，直接先看吊牌。
一圈看完，一个比一个贵，到最后，她都麻了。
神色呆木地往门外走去，小脸上有些困惑。
师父们不是说，山下的人过得都很苦吗？一天到晚挣不了几个钱，可是为什么一件衣服都那么贵，贵到她连个扣子都用不起。
哭了。
“怎么，没喜欢的？”见她空着手出来，封莫寒问道。
糯糯摇头，有些蔫嗒嗒道：“太贵了，我穿不了。”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封莫寒了然，“那换一家便宜点的。”
“嗯。”
两人走了几步，那些看起来就很贵的直接略过，进都不用进了，走到一处人很多，有些闹腾的店铺，封莫寒让糯糯进去。
没多久，她又出来了。
“还是没有？”
“嗯。”糯糯耷拉着脑袋，更加怀疑师父们的话了。
她觉得山下的人比他们有钱多了。
可以穿这么贵的衣服，肯定过得也很好。
封莫寒沉了沉眸，带着她去了一家门口贴着打折的店铺，依旧是一样的结果。
看着她，他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问道：“你先告诉我，你到底能穿什么价位的衣服？”
糯糯想了下，伸出一根手指头，朝他比了一下。
“一千？”封莫寒蹙眉猜测道，那就得换个商场了，这里没有低于一千的。
糯糯却是摇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百零二块八。”
封莫寒：“？”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多少？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似乎还怕他不够震惊，糯糯补充了一句，“还是全身的，包括吃饭这些，一天最高能花这么多钱。”
她早上吃了两个包子，一碗豆浆，花了七块钱，所以现在还剩下九十五块八去买衣服，这还是不算午饭晚饭的。
说完，她戳着手指，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封莫寒头疼，知道她只能穿便宜的衣服，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便宜，着实有些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一百块钱能做什么，他无法想象。
更不知道哪里能用一百块钱给她买到一身行头。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糯糯小小举了下手，“爸爸我知道。”
“你知道？”
“嗯，师父带我去过，那里很多便宜衣服。”
封莫寒有些头疼，但都说了带她出来买衣服了，自然得要做到。
捏了捏眉心，“那走吧。”
“嗯嗯。”糯糯把地址说给他，好在有导航在，否则封莫寒根本找不到。
他听都没听说过这里。
车子七拐八拐，才总算是到了一个地方。
有些偏僻，却不寂静，甚至喧闹得过分，还没下车，都能听到外面的吆喝声了。
封莫寒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座上，见小姑娘眼巴巴看着他，深吸一口气，这才下车。
顿时声音更大，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口音。
封莫寒看着地上的泥，扭头看向糯糯，“只能在这里？”
糯糯点头，“其他地方的衣服我都穿不了。”
穿了就得起疹子。
她走过去，抱住他的手轻轻摇晃着，撒娇道：“爸爸，陪我过去嘛。”
小姑娘声音又甜又软，糯乎乎的，配着那张萌萌的脸，还真让人难以拒绝。
“别晃。”封莫寒板着脸，强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走吧。”
糯糯瞬间开心地笑了起来，“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
好？他？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