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昇沒生氣，還頗有耐心地解釋。
“人家曙光初中的孩子們從小雙語教學，這次參觀也少不了得說點英語，你們段哥……”
“去了跟人說他那塑料散裝英語去？”
全班爆笑。
不約而同想到了段敬馳49分的英語。
楓城一中總體來說還是很民主的。
只要報名參加籃球賽的，不管技術怎麼樣，都能上場。
……
其實事實就是沒幾個人去。
作為市重點中學，不僅升學率名列前茅，其嚴格管理也是在全市出了名的。
大課間許思存和秦言找徐昇的時候，剛好碰到段敬馳在找隔壁桌體育老師報名籃球賽。
體育老師是個有點發福的中年男人，聽說段敬馳要上場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畢竟是他體育老師，自己學生有多大能力自己心裡還是清楚的。
“哎呀段敬馳同學，你要早有這個覺悟，咱們一中也不至於年年墊底不是。”
“不過一中這邊有了你，老師就放心多了。”
說完喝了口茶，咂吧咂吧嘴，一臉欣慰。
彷彿勝利的曙光已經照亮了他期待的雙眸。
徐昇這邊流程也說的差不多，把文件夾遞給他們兩個。
“這是一些用的到的詞，你們回去背背，到時候隨機應變。”
–
推開辦公室的門，少了空調帶來的冷空氣，撲面而來的溫度讓人一下有點冰火兩重天的感受。
許思存抱著文件走在走廊上，有些好奇地側頭問秦言。
“秦言，你緊張嗎？”
風帶著暑氣，吹的他髮絲微亂。
奇怪的很，這個天氣熱氣帶來的心情容易躁，但當看向他那雙如琉璃的眼睛，再熱的心彷彿都能平靜下來。
好像裡面盛著什麼冰雪似的。
秦言本來目視前方，聽到這一句下意識看向她，“不緊張。”
許思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也是哦，以他的成績，估計在嵐城那邊也沒少參與這種事。
不過她還是頭一遭。
也許看出來她有些緊張，秦言抿了抿唇，視線回望外面。
“不用緊張，到時候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推給我。”
這也太給力了。
許思存默默在心裡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剛回到班裡，姜芸就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哎，存存，你知道鄭詩琪和夏清珊選拔的怎麼樣了嗎？”
許思存把手裡的文件夾放好，搖了搖頭。
“鄭詩琪選上啦啦隊隊長了，夏清珊沒有。”
“我看她還挺不開心的。”
姜芸煞有其事道，“咱們學校以前啦啦隊隊長好像都是夏清珊來著。”
確實。
以前籃球隊雖然打不贏別的學校的，啦啦隊可從來沒拉胯過。
夏清珊也以受男生歡迎這個優點，一直在啦啦隊隊長的位置上。
不過鄭詩琪一來，就沒她的份了。
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
–
考完試學生們的勁頭一下就鬆懈下來，對此徐昇也很無奈。
大多數學生都是臨陣磨槍型的。
許思存倒不是，她是一直磨槍型的。
段敬馳也不是，他是磨槍看心情型的。
就算一直沒鬆懈過學習，許思存也不再像初中那樣找不到竅門了，現在她更偏向於邊玩邊學。
玩的好的同時也能學的好。
最近她聽歌聽的不少。
偶爾上學或放學路上藍牙耳機一戴就是一路。
下了晚自習，許思存又習慣性拿出耳機。
段敬馳耷拉著眼皮，緩慢地打了個哈欠，隨後輕飄飄看了她一眼。
他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你這是要去參加中國好聲音？”
許思存無語，遞給他一隻耳機。
“馬上期末了，放鬆下心情，怎麼，你有意見？”
段敬馳接過耳機戴上，聽裡面傳出舒緩的節奏。
是那天他們一起唱過的紅豆。
“你很喜歡這首歌？”
他開口問。
許思存靠近他的那邊沒戴耳機，聽到這話她淡淡回了個“嗯”。
一路無話。
直到回到家，許思存又吃了個宵夜的時間，再打開手機時多了一條信息。
是段敬馳發來的。
她點開聊天框。
那是一條48秒的視頻。
錄的是他抱著吉他的樣子。
許思存記得他是會彈吉他的，初中的時候還是校藝術團的。
會彈吉他，會唱情歌，臉長的一流，個高，成績頂尖。
毫不誇張地說，那時候追他的女生排著隊送情書。
也沒見他對誰有回應。
如果非要說的話，也就鄭詩琪那一次吧。
說起來也是挺久遠的事了。
那時候他們幾個已經玩的不錯了，鄭詩琪小時候學過很多樂器，初中的時候也一直在參加大大小小的節目。
那是一次各學校的交流賽，每個學校不多不少三個節目。
鄭詩琪的吉他彈唱就選上了。
不過她不會吉他，是找的另一班會吉他的一個男生，兩個人一塊上這個節目。
很不巧，表演那天，那個男生吃壞了東西，上不了場。
鄭詩琪急的眼淚都出來了，這意外一齣，把所有人心裡那根弦都繃緊了。
老師說不然就直接放伴奏，去掉吉他這一項。
鄭詩琪說什麼也不，她當時衝著許思存哭，許思存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能跑出去給她找其他吉他手。
許思存記得自己跑了很久，也在音樂廳找了很久。
那個時候正值暑熱，又加上著急，她滿頭大汗，腦子一時也轉不過彎，半晌才隱隱約約想起來段敬馳好像會彈。
就在她拿著吉他回到表演廳找段敬馳時。
才發現，他早已經在那了。
那個年紀，他已經比同齡人要高很多。
在大家都處於青春尷尬期的時候，他彷彿直接跳到了高中，滿身少年氣。
臺上少年少女彷彿在發光。
段敬馳抱著吉他坐在她身邊，長指微動，流暢好聽的節奏從他手中傾瀉而出。
而鄭詩琪早沒了剛才的著急與無措，而是落落大方地站在他身邊。
唱出的歌與吉他彈出的音符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引的臺下掌聲雷動。
毫無意外，鄭詩琪憑這一曲奪冠。
那個時候，許思存費力地抱著那個吉他，在臺下看著他們。
額頭上的汗還沒來得及擦，她上氣不接下氣，喘息的很厲害。
她就站在那裡，看著看著，後知後覺地才突然感覺出來有些累。
鄭詩琪看到她時怎麼說的來著。
哦，她說。
“啊？存存，你怎麼去找別人了，還抱著這麼大個吉他。”
“是啊，段敬馳幫我頂上了，我沒跟你說嗎？啊對不起，我忘記給你發消息了。”
那個笑。
她至今難以忘記。
所以段敬馳會彈吉他這件事，她也不是經常會想起。
後來學業繁忙起來後，能聽他彈吉他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許思存垂眸看著那段視頻。
沒想到他這個時候不知道突然來了什麼興致還彈一段。
指尖移動到視頻上方，輕輕觸了下屏幕。
視頻拍攝的是從他肩膀開始，畫面基本就是彈吉他，沒有露臉。
一開始的幾秒是他在調整位置。
調整好後，他長指覆上琴絃，輕輕撥動。
只彈了個前奏，許思存就察覺到了。
是那首《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