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在別人家的圍牆後面本來就心虛，更不要說前面擔心著被人發現，後面擔心著小虎忽然來一嗓子，這突然間的冒出個聲響，小虎還一點兒警覺都沒有，方曉曉差點兒喊“救命”，幸好腦袋裡還有點兒理智，知道一牆之隔的另一頭是誰，方曉曉壓低了嗓門：“誰？”
“我。”
夜色裡，清潤的嗓音微微的讓人失神。
小虎往牆頭上看。
方曉曉也順著看過去，
就在先前她待著的牆頭不遠的地方出現一個身影。
他揹著光，看不到模樣，走在牆頭上就像是踩著平地，徑直走到照相機放著的地兒，拿起照相機，跳下來。
身手利落的幾乎讓人眼花。
只是當人站到跟前，方曉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俊美的面容有些慵懶，可眼睛卻是比天邊的星辰還耀眼，此刻正勾著唇角淺笑，皓白的牙齒微微的露出一點的舌尖，再加上四周黑夜籠罩，就像是古堡裡出來的吸血鬼妖精。
韓，漠！
和白天溫和如玉的樣子好像兩個人。
不對，這不是重點。
“你怎麼在這兒。”方曉曉問。
韓漠走院牆的陰影中走出來，又是溫潤的樣子：“這是我家。”
方曉曉一愣，看看韓漠身後的圍牆，又看看那邊相鄰的圍牆院落，鬆了口氣。
還好，是鄰居。
只是緊跟著心裡又懸起來。
就算是鄰居，也不能解釋他怎麼會在這裡吧！
這是大晚上，正好就在她翻牆頭的這十幾分鍾，她和小虎還都沒感覺？
方曉曉看到小虎一聲不叫，聞著人家褲腿還搖尾巴的傻狗樣兒，忽的腦袋裡冒出來一個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方曉曉問。
“四天前。”韓漠說。
果然！
四天前，不就是她翻牆頭的第一天！
難怪小虎看見他都不叫，頭一天她過來的時候人家就在了。
連著好幾天，小虎都以為她和他認識。
方曉曉輕輕的吐了口氣，抿唇：“你知道他們家在這邊住了多久嗎？”
只是終究是心有戾氣，即便已經儘可能的和緩了語氣，還是讓人眉頭稍揚。
話說她可是差點兒翻了他家的牆頭。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韓漠笑著問道，夜色下的看似溫和的眼底有些涼。
方曉曉衝著自己翻的牆頭的方向偏了偏頭：“裡面那個是我爸。”
韓漠一怔，眼中都有些凝滯。
“我在找證據。”方曉曉恍若未覺，一揚回到自己手裡的照相機，繼續說，“早晚要離婚，我就是想讓我和我媽生活的稍微好一點兒。”
她的神色平淡，就好像剛才說的是“今兒天氣不錯”。
過些日子，她家裡的事兒也就不再是秘密。
而既然被人看到，還是從一開始就被人看到，就不如說實話。何況他早就知道她翻他們家鄰居的牆頭，卻隻字不提，不管悄然守在旁邊的初衷是什麼，剛才還是幫了她。
“我不會告訴別人。”韓漠說。
方曉曉眼中一閃：“謝謝。”
果然他的善良一如既往。
韓漠沒再說什麼，指了指手錶，轉身又翻上了牆頭。
方曉曉覺得他應該說的是時間不早了。
畢竟換做往常這時候，她已經往回走了。
只是不愧是男孩子，身高腿長，翻牆頭的動作比她厲害多了。
說不定比她翻的次數都多。
方曉曉正想著，韓漠突的轉身：“我要是沒事兒，幫你留意著。”
方曉曉眼中明亮：“謝謝。”
韓漠眼底閃爍，勾了下嘴角，很快掩身在陰影中。
方曉曉也笑了下，帶著小虎離開。
不告訴別人就夠了，幫她留意倒是真沒必要。
畢竟這是她的事兒。
只是方曉曉還是難免有些窘然，這幾天趴在牆頭上，她還真好奇的往旁邊鄰居家瞥了好幾眼。
人家可能都看見了。
莫名的晚上方曉曉躺在床上睡的不太安穩，轉天早晨往學校過去，連著打了幾個哈欠。
“緊張了？”黃晨瞭然的問。
方曉曉順著點頭：“有一點兒。”
“沒事兒，期中考試，這次考不好還有期末考試呢。”黃晨說。
方曉曉瞥了眼她，這是安慰她？
黃晨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對，在方曉曉教室門口分開的時候還衝著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方曉曉：“……”
轉身方曉曉正打算進去教室，眼角又看到另一個人。
一手揹著書包，另一手揣在褲兜裡，明明在她後面悠閒的進來教學樓，修長高大的身影卻好像整個太陽系都跟著他進來一樣的金光普照的耀眼。
不是她的錯覺，教學樓外面女生們的低呼都震耳欲聾。
換做昨兒早晨，方曉曉還能假裝沒看見。可經過昨兒晚上，尤其在她看到他的時候，人家明顯往她這邊看了眼。
方曉曉彎起嘴角。
韓漠目光一頓，衝著她點了點頭。
立刻，方曉曉身後教室裡都傳出來低呼。
“韓漠是跟誰打招呼呢？”
“不會是方曉曉吧？”
“他們原來不認識啊。”
“可能就是碰巧。”
“也說不定剛才看錯了。”
“……”
如果不是這些日子方曉曉的變化太大，韓漠往教室這邊看，同學們也只會以為人家是在看教室牆。
方曉曉好像沒聽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專心看書。
最大嫌疑人當成什麼事兒都沒有，旁人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三五分鐘後，議論聲消停下來，全班都開始忙碌在期中考試之前的臨陣磨槍上。
“他認識你啊？”高玲突然湊過來，聲音小的方曉曉差點兒聽不到。
別的同學看的不清楚，可她旁邊的高玲肯定是看到了。
方曉曉附耳低聲：“住的不是太遠，碰上過。”
“是嗎？真好。”高玲鏡片後面眼睛裡閃著純粹羨慕的光亮。
方曉曉笑了笑，示意跟前的書本：“趕緊看看，一會兒考試說不定就能碰上原題呢。”
“嗯嗯。”
高玲連連的點著腦袋，埋頭認真看書。
方曉曉更是目不斜視，無比認真。
她人是回來了，可高中的知識沒跟著回來，十多年的時間物理化學早就忘的七七八八，這幾天看書也想不起來多少，文科相對好一點兒，數學基本上就是從頭學起。
方曉曉不用想就能預料到這次期中考試的卷子上得有多大的一片鮮紅江山。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多一分是一分。
半分都不能讓步。
而不管是最後考的一塌糊塗還是意外僥倖得生，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晚上方曉曉在自己屋子裡複習，外頭又傳出來方正仁的聲音：“我出去了，待會兒回來。”
“哦。”
房間裡，方曉曉差點兒把手裡的筆扔出去。
還真是一天見不到都受不了了。
方曉曉打開抽屜，剛拿出來照相機。
屋子門口被推開。